突如其来的雷声打破屋内寂静, 紫色闪电划过天空,继而如树根般驻扎在云层中,白光照亮了昏暗房间, 厌烦了绵长细雨的天空泼出大水。

许是要愈合了,肩膀上的伤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痒, 像是千百只蚂蚁爬过。

许浮生忍不住想挠, 却被旁边的人提前察觉意图,指节回拢, 将她扣得更紧。

细密的汗珠在挤压中破裂,变成更黏腻的胶水,让她们紧紧粘在一块。

许浮生只得转移注意力, 企图引别的事情压住这磨人的感受, 比如江辞卿提出的、关于“明晚”的那个约定。

不是她刻意逃避, 只是一说起来就难免牵扯许多, 幼时发生的变故、逃亡时的经历,怎么在荒蛮之地存活下来的繁琐冗长往事,再到关于江辞卿的回忆。

不是一时半会就能交代清楚,而且有很多记忆, 甚至连她自个都有点模糊不清了, 何谈和人一一讲明。

江辞卿抱着她,也不催促,只默默等着。

故而她沉默许久, 才缓缓开口, 话语声伴随着时不时响起的雷声,如同今夜大雨一般寂寥。

幼时的记忆如同一张发黄潮湿的书页, 处处写着了压抑的沉闷, 看似威风的楚湘王府, 实际却受皇帝忌惮、处处受限。

即便到如今,许浮生仍还记得当年父王满腹才华,却无法施展的满脸郁色,分明清醒理智且温和,却要日日酒醉装出萎靡模样。

许浮生那时不懂,只知道父王酒醉后很是讨厌,不是哭嚎发酒疯,就是边吐边睡,故而她常常将酒坛藏起,让父王清醒着陪她写字念书给她吹笛子。

如今想来,许浮生自个都觉得自己太过娇蛮任性,不怪母妃当时老是责骂自己,只是父王惯会宠她,不仅不生气还会事事依着她,将她举在肩头,一声声地念我的乖乖女儿。

她明明半点都不乖。

如果说饶过江辞卿是因为熟悉的黑发黑瞳,那么吸引许浮生便是对方与父皇相似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