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方母真的入了狱,眼下正在宁州蹲大牢?
可她为什么会坐牢?与方嘉禾失去联系的这些年里,他们一家人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想起方嘉禾重逢以来的种种表现,她的难以启齿,她的缄口不语,似乎全都在这一刻有了合理的解释。
闻惜陡然间心跳加速,感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茫然无措。
“还有别的吗?”她紧皱着双眉,呆呆地问,“除了坐牢,还有别的可能性吗?”
成韵观她面色发白,像是得知了什么不好的事一般,心里这才回过味来,缓声道:“有是有,但只有坐牢的可能性最大。”
闻惜连忙追问:“还有哪些?”
成韵说:“非要举例的话倒也不少,比如她或许是什么科学家,正在研究某种不能公开的保密项目,再比如她也许还是个缉毒警察……不过这些都太扯淡了,你虽然嘴上说着是假设,但其实是真有这么一个人吧?那你可以想想看,以你对这个人的认知,她是更有可能坐牢呢,还是更有可能是我刚才说的这两样?”
闻惜怔愣许久,末了才泄气道:“目前看来,的确更有可能是在坐牢……”
“所以她是犯了什么事被判了刑,但又瞒了你?”成韵摸了摸下巴,提议道,“如果你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的话,直接去见她一面不就知道了?”
闻惜说:“我是有这个打算,但我现在还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见我。”
成韵端详她片刻,想了想说:“要不这样,我认识几个熟人,你把你朋友的名字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闻惜眼眸微抬,有些犹豫。
“你自己做决定吧。”成韵说,“只要你说出她的名字,最好是再给我一张照片,最迟明天我就能给你个答复。”
闻惜纠结了一会儿,数次想要答应,却又迟迟没能开口。
她暗暗在心中天人交战,良久才道:“还是算了吧,谢谢您的好意,其实我心里早就有数了,只不过是不愿相信而已。再说了,就算我现在提前知道了也没多大意义,何况我也已经决定好元旦放假的时候去探望她了,这件事是真是假,我早晚都是会知道的,也不急于这一时。”
听她这么说,成韵也未多劝,只是安慰了闻惜几句,尔后又道:“你想元旦去探监的话,时间上可能不太允许,我建议你下个周末就去,到时候我会给你放假,不用你加班。”
闻惜微讶:“为什么?”旋即又想起元旦期间正是公司历来都会派遣外差的时期,“该不会是这次出差定了我吧?”
成韵点点头:“八九不离十了,我上午在工厂的时候就听见李总他们在商量这个事,李总作为中方总经理,每年年末都会去马德里和西方交接,他们那边也会有负责人到国内来,算是互相考察。你平时的表现大家都有目共睹,不把你带上怎么行?好些个领导呢,翻译部就这么几个会西语的,不定你定谁?”
“就我一个人吗?”闻惜顿感压力,“以前都是您带着部员们去的,今年您不去了?”
“今年我去不成了,我得留下来接应西方负责人。”成韵说,“放心吧,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我会再挑两个跟你一起去。只不过你得当那个领头的,你西语最好,以前又去过几次马德里,多少有些经验,趁此机会带带新人吧,这也对你有好处。”
突然得知元旦即将出国,拟好的计划又被打乱,闻惜真是头疼死了,忍不住抱怨道:“我也才进公司没几年,我都还是个新人呢。那么大的场面,您不陪着我就算了,还让我带领新人,也太欺负我了吧。”
“那要这么说起来,我也是个新人呢。”成韵笑道,“李总挖墙脚把我挖过来的,我就比你多来一年,我也还新着,那怎么没人带带我呢?”
闻惜还想再挣扎一下:“您真的不去啊?”
“得了得了,别废话了。”成韵在她脑袋上拍了拍,“这是对你能力的认可,换成别人我还不放心,你少跟我讨价还价,回来以后老师请你吃大餐?”
闻惜耷拉着眼皮,只得认命道:“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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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一天终于在天黑时迎来了结束,收拾好办公桌,与同事们相继告别,闻惜打了卡,离开公司后习以为常地走到地铁站附近的街角,等了一会儿才想起方嘉禾今天不会来接她下班了。
暮色四合,喧闹的城市陷在一片霓虹灯光里,处处车流窜动,人影闪烁,立冬后的沛阳市气温急降,没两日的功夫就变冷了许多。
晚风迎面拂来,裹挟着干枯的落叶,闻惜在风里紧了紧外衣,抬头时看见漫天银杏飘飞,画面一派萧索,透着季节更替间的冷清与孤寂,莫名让她心中泛起了些许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