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嘉禾看了闻惜两眼,走到她身边将那苹果捡起来,扔进垃圾桶,然后伸手在闻惜后脑勺上摸了两圈。
“那我走了。”她稍稍俯身,把语气放得十分温柔,“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嗯?”
闻惜还是没看她,维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势,不肯抬头。
方嘉禾低垂的眼眸里攒着点笑意,唇边也勾起了弯弯的弧度,她又在闻惜头上拍了两下,以示安抚,末了才再一次拉开门,脚步轻缓地走了出去。
等她的脚步声彻底远去,消失在了外面的走廊里,闻惜才红着眼睛把头抬起来,仍有些难过地吸了两下鼻子,随后找到手机点开外卖软件,看起了吃的。
吵架归吵架,不开心归不开心,她可还没吃午饭呢。
那之后的好些天,方嘉禾便没再回过学校,料想是手腕上的伤并不严重,无需耽搁训练。而闻惜的生活也依旧正常进行,并未因和方嘉禾的争吵发生什么改变,只是难免心情低落,上课时常走神,也不常与其他朋友一起行动了,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待着。
而闻惜也发现,从那天以后,柯允便没再来找过她了。这个突然出现在她和方嘉禾之间的人,就像是一阵过境的风,来得毫无征兆,去也去得悄无声息,仿佛从一开始就没在她们跟前露过面似的。
想想也能知道,她对方嘉禾的追求虽然并不露骨,但也并不含蓄,连闻惜都能看出她是喜欢方嘉禾,方嘉禾本人又岂会毫无察觉?必然是被方嘉禾直言拒绝了,她才会选择抽身离去,且连带着闻惜也不联系了。
按理说,方嘉禾不与她做朋友,也不与她暧昧这件事,应该是会让闻惜欢喜的,可闻惜却在每每想起这茬时,都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愁闷。
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心理,而当她把这份愁闷告诉赵晓楠时,赵晓楠当即会心一笑,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闻惜说:“这还不简单么?你的欢喜是因为方嘉禾拒绝了她,你的愁闷,当然也是因为方嘉禾拒绝了她啊,你怎么连这个都想不通?”
闻惜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淮州的春天已经走远,初夏时节的天空湛蓝而澄澈,松软的白云堆在天际,也铺在她的眼睛里。
“这还用你说啊?我当然知道了。”闻惜两手枕在脑后,侧首看着赵晓楠,“可欢喜和愁闷不是很矛盾吗?我就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矛盾,不然还来问你干嘛?”
赵晓楠翻了个白眼,颇为恨铁不成钢道:“说你是个呆子,你还真是个呆子!”她把闻惜嘴里那根草拔掉,很认真地说,“你欢喜,是因为方嘉禾没有真的跟她走到一起,这样你就不会失去方嘉禾。而你愁闷,则是因为方嘉禾拒绝柯允,可能就代表了她是不喜欢女孩子的。这么一来,以后你要是跟她表白的话,也就同样有被拒绝的风险,那你不郁闷就怪了啦!”
闻惜一惊,连忙伸长手将赵晓楠的嘴捂住,火速看了看坐在周围的其他同学,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小点声,被别人听到怎么办?我才没有要跟方嘉禾表白,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了!”
赵晓楠哈哈大笑,乐不可支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装什么啊?你明明就很喜欢方嘉禾,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呢?”
闻惜瞪了她一眼:“谁告诉你我喜欢她了?”
“我的老天,你们两个简直不要太明显!”赵晓楠笑得开怀,戳了闻惜一下,“说到底,你们俩这次为什么吵架?不就是因为你们都在吃对方的醋吗!自从上次我点拨了你,说你和方嘉禾互相暗恋彼此以后,你就不能自然地跟她相处了。可你的这份不自然,在我眼里是害羞,但在方嘉禾眼里就是要和她拉开距离,是无缘无故就要对她冷淡,那她心里能好受吗?”
“可我真没对她冷淡。”闻惜脸皮有点发热,眼神又开始躲闪起来,“也没你说的害羞……”
“你是不是害羞,你自己心里清楚。”赵晓楠目光锐利,像是能将闻惜看穿一般,“在她察觉到你的异常后,那么沉默寡言的一个人,都能鼓起勇气跟你说有你一个就够了的这种话,这其实也就是她在跟你表明心迹,同时也是在试探你的反应。可你呢?你偏让人家去结交新的朋友,打着为她好的旗号让她去做她根本就不想做的事,换位思考一下,你觉得方嘉禾会不会认为你是在侧面地拒绝她?”
闻惜想了想,叹息道:“有可能吧,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但我真的是为了她好啊,如果有人想跟你交朋友,那我肯定也会支持你,鼓励你。更不提方嘉禾朋友那么少,有人喜欢她,想和她做朋友,我心里也会很开心,我哪里就逼她做不想做的事了?我简直冤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