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深知晓江予不是冷血之人,便将此事告诉了她,而江予也应允叶北嘉将孩子接回来抚养。但要求对外,必须是从苏恺名下过继过来的孩子,成国的律法不容藐视。
如今孩子已经四岁多了,也该受礼习文了。
苏深带着叶北嘉去了城外的农户家,看着穿着一身素衣的小女娃,正跟在妇人后面捡着枯枝,回去好做柴烧饭。
苏深抱着叶北嘉下了马车,妇人见她们过来,不知是何人,忙把孩子护在了身后。苏深看到孩子露出一双明澈的大眼睛,那眼神像极了叶北嘉第一次见她时的惊慌模样。
叶北嘉走过去,对妇人说了些什么,又拿出了沈沧让她拿的物件。农人见到信物,不舍的将孩子交给了她,而苏深又拿出了一笔银钱给了妇人。之后便将孩子带上了马车,一切静悄悄的,孩子改了姓名,随了苏姓。叶北嘉为她取了名字,单名一个婉字,唤做苏婉。
景昭慕失去的那段记忆还没有恢复,郑青落的意思,可以让她知晓不记得的事情。但有可能会让她再陷入悲伤之中,搞不好又会出现其它症状。所以郑青落让江予一直旁敲侧击的,给景昭慕灌输一些,关于恒国皇族,有可能已经都被害的事情。让她循序渐进的主动接受,这样知晓后,会让她受到的刺激少一些。
江予听后,也小心翼翼的在景昭慕的身边,说了些关于寻找恒国皇族消息的事情。景昭慕听着一日比一日担忧,心中也有了想法,而此时江术被斩的期限也到了。
江予在朝上让内侍官宣读了,江术弑亲谋反的各种罪状后,下旨押去皇族刑罚的刑场处以斩刑。景昭慕知晓后,起了疑心,江予还未问出景司筒的他们的下落,怎么就要把江术斩了。
江予亲自去了刑场,苏映安则拒绝了去看江术,她怕自己会心软。
正午阳光分外耀眼,刑场上大臣整齐围站一旁。刽子手也将刀磨亮,迎光看去锋利无比。江术在死牢中待了许久,本就是瘦弱的身子,现在只剩下皮骨了。
江术被禁卫军押解着缓慢的走至刑场,他抬起头看向正北处龙椅上的江予,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穿在江予的身上,周身的帝王之气,与此时的自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如尘埃蝼蚁,而江予却是天子之命。这段时间,他也在牢中苦思,为何一母所生,他却处处不如她。
江予还是心软,看到江术如此心揪作了一团。但她不会改变什么了,江术今日注定是要被斩的,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江予的师祖曾说过,江术命格带煞,是帝王星不错,但却非天下良主。
而江予是江术的伴生星,当年师祖让苏映念来此教授江予武功,便知天下有此一劫,而能让天下重归安稳的就只有江予了。若江予再救不了百姓,那就只能让百姓陷入苦难了。
江予看着江术步履缓慢的走上了刑场台阶。走动间,身上的锁链,清脆作响,而后慢慢屈膝跪在了刑场上。
江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江术,可没一会刑场中便凭空起了大风,骄阳也被不知哪里吹来的黑云遮住了。刑场顿时变的阴沉晦暗,大臣们也都议论纷纷。江予看着江术骨瘦如柴的模样,心如刀绞。旁边的内侍官却在这时提醒了江予,时辰到了。
江予眼中染了一层薄雾,紧抿双唇,而后拿起了刑行的牌子。她闭上双眼准备扔下之时,刑场中忽然一阵哗声。江予睁开眼看到一身皇后服饰的景昭慕,持着剑飞到了江术的面前。
一剑贯心。
禁卫军以为是劫法场,全都抽出了剑,江予见状,急忙喊道:“都住手!”
江予从龙坐上跑下去,看着景昭慕浑身颤抖着,目光憎恨至极,她慢慢把剑从江术的心脏处抽了出来。江术看到面前的人是景昭慕时,也就放弃了任何挣扎,只是疼痛让他无法控制的皱起了眉头。
景昭慕抽出了剑,看着江术慢慢的倒在血泊之中。她回身看向身后的江予,眼中的怨恨还未消散,半响,她无助的一个人走出了刑场。
是郑青落告诉了她,江术把她的至亲全都杀了,而她此前也猜出了几分。郑青落之所以选择此时告诉她,是让她知晓真相后,有一个宣泄口,而这个宣泄口便是让她亲手杀了江术。
她也在那一刻,记起了丢失的记忆。
景昭慕回了暮晨宫,她关着门,屈身坐在门旁处。江予在门外站着一直在唤她的名字,可她不想理她。江予顶着一张和杀她至亲的人一样的脸,她爱江予,可她也需要时间。
方才乌玉密布的天空,这会儿也放晴了,江予站在门外与房中的景昭慕一样无助,她担心景昭慕会出事,可又不敢强行进入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