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少年忍不住笑了，只是那笑容有几分凉：“你这样的人，在我身边能活这么久，倒是个奇迹。”他翻了个身，面向窗外，盛夏的日光热烈照在枝叶上，到处是勃勃生机，这房间里却如枯枝寒冬一般，了无生意。

“奴婢知道，是因为奴婢武功高强，教主才让我活这么久。”

“琥珀，”少年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忽的添了几分怜悯，“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琥珀宛如念经一般，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教主若是想要奴婢死，奴婢便去死，没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你呀……真是个傻姑娘。”少年垂下眸去，望着袖口刺目的血迹，话语喃喃，“不过傻人有傻福，我若是有你这般身手，莫说这芙蓉娇，纵是整个江湖……”说到一半，喉头忽然又传来一丝痒意，打断了他的话，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教主少说些话，莫要伤了身体。”

少年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没有理会琥珀的话，兀自低声道：“当真是生不逢时，若是鬼医尚在世……黑阎罗虽是鬼医后人，继承了《华氏十三针》，毒术强盛，医术却差了许多，我这身体到底是熬不住了……无尽吕霆死了，云澜又被讨要了去，芙蓉娇解了毒日渐强大，可真是伤脑筋……”

“教主少说些话，莫要伤了身体。”琥珀自顾自劝重复道。

“行了，别唠叨了。”少年终于再次阖上了眼，“下去罢。”

最后的话语消弭在唇间。

琥珀将屋门合上，最后望了一眼榻上少年。

那身形又清瘦了许多，宽大的白袍拢在身上，她知道，那里面只剩下朽骨一般的身躯，丝毫没有少年之人的清健，满屋子将死之人的腐朽气息即便是在这夏日里都挥散不去。

她的脸上终于浮现起苦恼表情，想着，也许教主是真的快死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