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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中秋见过曹闲月的父亲之后,谢棠几天来都陷在一股怏怏不乐和自我怀疑的情绪中,就连在画堂上学时都会出现不时的走神,被夫子责怪。
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和曹闲月的差距之大,几乎到达了遥不可及的地步。这种感觉就像那一晚她送曹闲月回家,面对的那高墙大户时一样。庭院深深,人有贵贱,她被屏蔽在那高宅的门扉之外,又怎么可能走近到曹闲月的身边呢?
可笑自己未见曹闲月父亲前的不自量力,以为用自己的诚意就能打动对方,殊不知在对方的眼中,诚意却是最没用的东西。
谢棠经此一遭,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再到回家时,看到自己房间光秃秃的四壁,从前那些朦朦胧胧一心只想绘画的念头骤然消退了下去,又仿佛有东西从她的心间破土长出来了一般。
她想自己应该更加上进一些,更加脚踏实地一些,从前只知心怀鸿鹄之志,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如今有此一遭,也该见见眼前,看看脚下。千里之行,终要见第一步的。她不求自己立马改变所有的性子,但至少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天真。
至于她和曹闲月约定好的事,她并不想毁诺,打算等到闲暇了,再去寻曹闲月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但还未等她去找曹闲月,就有人先一步来找她了。
一日早晨,下了课,谢棠与自己的同窗三五成群来到大学堂后头的洗砚池前,例行清洗笔具砚台。
同窗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白矾楼里的姑娘有多好看,相约着有机会同去玩乐,谢棠却无意参与到他们中间,专心致志的清洗着自己的毫笔,看着它在清水中濯净污渍,由五彩斑斓的颜色变回自己本身的灰白色。
洗笔这种事,似乎带着莫名的禅意,总能够让人不由自主的心静下来,忘却平日里的那些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