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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西斜,不曾停歇的潺潺河水涌向水田,闷热至极的温度终于缓和了些。
宽大平房里头摆着五六台实木工作台,看起来十分沉重的锣机被木条悬挂,细长的银管垂落,捏紧的手柄发出滋滋声,空气里弥漫着石灰味。
四人不曾对话,就连最阔噪的江南勋也没了声音,脊背微曲,眼神专注。
站在外头的江高轩点了点头,又顺着门口往里头走,每经过一个人,便站在后面停留一会,若有错误就出声打断,手把手教一回,若是没有就直接离开。
直到江钟暮这儿,先是仔细看了一会,继而温声唤了句:“钟钟。”
江钟暮当即关了锣机,仰头看向干爹,紧绷的面容微松,甚至扬起了唇,回道:“干爹。”
“你出来一下,”江高轩笑了笑,又转身喊了句:“行了,可以休息了。”
其余人好似没听见般,依旧低头雕刻。
他已习以为常,自顾自道:“我明天就走了,可能要两个星期才回来,你们自己想在家雕还是过来雕都行,但我回来的时候,必须看见五件成品。”
话毕,他又拍了拍江钟暮的肩膀,继而转身往外走。
木凳从地板上摩擦而过,起身的江钟暮跟上他的脚步,从雕刻的屋子绕到堂屋。
江高轩先递了个凳子给她,然后自己才坐下。
“干爹?”江钟暮有些疑惑。
江高轩与江南勋只有三、四分相像,比起满脸痞气的儿子,他五官更端正,国字脸,不笑的时候十分严肃,笑起来时眼尾满是纹路,随意摊开的手掌心满是厚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