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虽然不会做枣泥的点心,但会给他煮碗面。
村头张屠户家割来的羊腿肉,切成块丢进锅里煮,等到汤汁都成了奶白色,把肉捞出来切碎,混着豆瓣炒一锅浇头,羊汤里下面条,盖上满满一勺浇头,撒葱花,最后撇一勺油辣子上去,香得人脑仁都发颤。
程既和他爹一人端一个大碗,蹲在灶膛旁边吸吸呼呼地吃完。
火苗从灶底窜出来,橘红色,明晃晃的,给他白皙的侧脸上染了红。
程既眼睛亮晶晶的,问他爹,为什么今天能吃肉。
他爹‘咔嚓’啃一口蒜,含糊不清地对他讲,今儿是你娘生你的日子。
一年就这一回,该吃碗寿面。
说完又瞥了他一眼,催道,抓紧点儿吃,一会儿面坨了。
那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他爹早就埋在了地底下,一抔黄土盖了脸,下到阎王殿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羊肉面吃。
要不要给他爹烧过去一份?
程既琢磨着,真要烧,那还要饶上几骨碌蒜。
他爹不就蒜估计吃不下面,到时候托了梦上来,都要臭骂他一顿。
他想这些想得好玩儿,当笑话一样讲给谢声惟听,哪知这人听着听着,就张开手,不管不顾地把他搂进怀里。
也不说话,就那样抱着,像是心疼坏了的模样。
程既没想到这茬,一时间也僵在那儿,好一会儿了才想起在这人背上拍了拍,反过来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