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殷红血珠犹如天将大雪,厮杀声、尖叫声、哀嚎声, 此起彼伏, 络绎不绝。
裴衡只能屈身坐于轮椅上,眼铮铮看着东宫宫人被斩杀。
看着裴晏居高临下。
那双眸子黑沉晦暗, 他提着剑, 一步步朝裴衡逼近。
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彼时的裴晏,也如眼前这般阴翳,似是自阴府前来索命的恶鬼。
裴衡听见他自称“朕”。
听见他唤自己“废太子”。
……废太子。
就如现在这般。
那段被幽禁在东宫的噩梦犹如阴霾, 又一次笼罩心间。
裴衡心口一颤。
紧攥的手指掐疼掌心。
他定定望着裴晏,紧绷的面容稍显舒展:“五弟真是糊涂了,竟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说得出。”
裴晏不动声色站直身, 只眸光睥睨轮椅上的裴衡。
他轻哂:“皇兄真是好计谋,赶在卿卿生辰前, 将我打发去了晋城。”
然裴衡千算万算, 没想到裴晏动作那般利索,日夜兼程, 在沈鸾生辰前一日赶回京。
戴在裴衡脸上的温和良善面具终被撕碎。
裴衡言笑晏晏,笑着望向裴晏。广袖轻拂,素净手指轻轻在轮椅上敲着,他仰头望着裴晏。
“所以, 五弟现在是想找我算账?”
朔风凛凛, 廊檐下悬着的檐铃震得厉害。
裴晏眸光深沉,他勾唇:“我自然是想……”
忽而, 裴衡掩唇,连着咳嗽两三声。
他身子本就孱弱,一张脸苍白如窗外白雪,裴衡双眉紧皱,似痛苦不堪:“五弟日后还是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