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真心中冷哼一声,心想我季怀真的名讳也是你能喊得?再一想昨夜属下汇报这小子和里正打听自己,他倒想听听燕迟打听了些什么。
“那你说我哪里比他好,你昨夜可是说,季怀真在你眼里比不得我半分。”
燕迟沉吟片刻。
一个连人都能认错的傻小子,季怀真料定他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就算说了,估计也是说什么家世好、相貌好,说到底钦慕的还是陆拾遗的骨肉皮相。
想通了这层,季怀真顿感无趣,觉得没什么意思,打算下个路口就赶燕迟下去,不想再同他浪费时间。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燕迟认真道:“你和他不同,你是善,他是恶,他草芥人命,徇私枉法,但你从不这样。你,他虽官职家世胜过你,处处压你一头,但你待人好,把别人的命当命,单是这一点,你就胜过他百倍。”
季怀真定定地看着他。
“那里正告诉我……大齐人人皆知季家压陆家一头,他经常欺负你,给你使绊子。”燕迟握住他的手,认真道:“以后我跟着你,定不叫他再欺辱你。”
一个路口过去,两个路口过去,季怀真仍然不发一言。
燕迟慌起来,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心想莫不是又说错话了?
下一刻,季怀真突然轻轻笑了笑,他反手握住燕迟的手,两人掌心贴着。
“我这次出行未带称心随从,你若是还想跟着,就先伺候我吧。”
听他语气轻快,仿佛心情很是愉悦,虽然有些诡异,但燕迟放下心来,为能陪在心上人身边而高兴,又怕笑起来傻里傻气的惹人笑话,慌忙低头掩住嘴角。
季怀真笑容渐渐收起,他别有深意地看着燕迟。
这狗东西分明都没见过自己,仅仅是听别人嘴里说出的“季怀真”,就能将他贬损至此,他当自己是谁,又拿什么护住别人?
既这般喜欢陆拾遗,他就非得替陆拾遗做件好事,挡了这朵烂桃花,他倒要看看,若陆拾遗坏成季怀真那般,将少年心意作践一番,这小子还能否继续将一颗真心捧到陆拾遗面前去。
季怀真活了这么些年,挨骂贬损如吃菜喝水般寻常,可从没有哪一个,能如燕迟一般让他气恼,当真是莫名其妙。
——他要让这人见识一下,他季怀真究竟能坏到何种地步。
第5章
“我问你,还同里正打听到什么了?”
季怀真准许燕迟跟在自己身边,第一件事就是将他当成人肉垫子,叫燕迟坐到身边来。
看着季怀真靠过来,燕迟紧张不已,浑身僵着,想伸手揽他肩膀又不好意思。
“他还说……说你此番前去夷戎是要做大事,若成了,回头便要加官进爵,让我不要痴心妄想。”
“你这是在告状?”
季怀真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闭目养神。
燕迟的脸立刻就红了,小声否认,他似是想起什么,别别扭扭道:“你好像对红袖添香那种地方很熟,你经常同小厮这样?”
“哪样?”
“这样……”他手指动了动,终于揽住季怀真,悄悄往后坐了坐,不自在地调整着坐姿。季怀真见状,在心底里笑话他,原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童子鸡。寻常人家十六七的男子早已当爹,这人倒是什么都不懂,血气方刚的,在青楼里看人家亲嘴都能看硬,想必是一心惦记着陆拾遗,不肯与旁人亲热。
他故意问道:“我看你也挺熟稔,同几人这样过?”
燕迟委屈地叫道:“我没有!我连侍女都没有过。”
季怀真心中起疑,寻常人家又怎会用得起侍女?
“……我娘说过,只能同喜欢的人这样。”
燕迟眼神飘忽,显然不常与人谈论这些,季怀真看得稀罕,心想这小子的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忒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