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城将书用书刀夹了,放在一旁,抬头迎上对方的目光:“这里的苏木、白檀、肉豆蔲都是四夷追捧的药材。明日若无事,你我二人不如易容同游一番。”
西门吹雪眼中露出松融的暖意,驱散了周身冰霜一般的冷肃。他道:“好。”
叶孤城看着他眼中诚挚的神采,怔怔有些挪不开眼睛,他挣扎良久,忽然叹了一口气:“西门,我知道孛令达哈来暗杀西王,而我不但不打算阻止,还会将他引到郑和面前——你可会觉得我……不诚?”
西门吹雪闻言略做思索,问:“东王?”
叶孤城轻轻转着拇指上的罗刹扳指:“孛令达哈必定心有不甘,会放手一搏刺杀西王,恰好西王也想借机一举将他彻底解决。”
叶孤城:“郑和表面上似乎没有再让人盯着你我一举一动,但我不认为他已经对我放心。”正好借机试探。
所以,这是一箭双雕、相互利用的一次合作。
西门吹雪不语,他并不适应这样迂回的战术,更习惯一击必中。
叶孤城:“阿难见佛祖,也说名我等辈,遗失真性,颠倒行事。可见我亦不能免俗,成不了神,也近不了佛。”
西门吹雪目光定定看向他,他在这一瞬间懂了这人的自嘲,忍不住开口道:“佛祖轮手下指,示阿难言,谁又能说这只手是正是倒?”
叶孤城一怔,也望着对方,琉璃色的瞳仁渐渐透出许多说不清的情愫来。他终是微微笑了:“不错。世间众生,以此为倒,而我……不知谁正谁倒。”
如佛垂手,等无差别。
西门吹雪也露出一个几近让人差距不到的笑:“然。”
自这日起,从泉州登船的白云城旧人加紧了上岸蛰伏的动作,他们一改之前靠岸时的零星上岸,每日都有人持着对牌下船采购。这样的举动其实极容易隐忍怀疑,但眼下也不得不冒一次险。
不过两日,郑和邀约白云城主与西王共叙。
三人在西王的宫殿里宴饮,席间,西王对叶孤城十分殷勤。
郑和笑道:“西王告知本使,几年前他在安南时,遇到海贼登陆海岸洗劫集市,是叶城主一剑西来,率领白云城的剑客击退海贼的。”
叶孤城:“可惜那次陈祖义并未登岸。”
郑和:“西王说,那次亲眼看见城主在池中莲花上行走,从此便当有城主是南海飞仙一说。”
叶孤城记不得当时细节,便道:“番邦不懂轻功为何,以讹传讹居多。”
郑和笑得十分温和:“便是我自幼修习少林功夫,也知足踏莲花、水面而行而行非寻常功力……”
话未尽,叶孤城冷哼一声。
不待二人反应,白云城主腰间长剑已然化作一只白鸟惊飞而起,朝着花园角落一处隐秘的花丛抹去。
白光闪过,那一丛艳丽大朵的花便被整整齐齐切断,花瓣洋洋洒洒飞满了半个园子。
一声娇喝在那花丛中传来,一条天青色的女子身影从丛间如燕子般跃出,尚在空中时只见她手一按腰间,一柄银龙软件便激射而出,直取叶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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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听雨闲叙,涉及《楞严经》中佛祖与阿难的对话,世人所见乾坤正序,谁又说的清谁是真的正和逆?设局是阴谋还是计谋,正道与邪门是不是那么清楚……该与不该……再说就过不了审。
咳咳。
西门吹雪是寂寞的,叶城主不仅仅是寂寞,他是寂灭。
第70章 70
叶孤城手下一转,那边乌鞘剑用一种诡异而缥缈的角度重入剑鞘,入鞘的一瞬间竟然正好夹住了软件的剑尖。
他看似只轻轻按着剑柄,乌鞘剑与软剑便都被按死在石桌之上,分毫不能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