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裴醉扶着墙,慢慢蹲坐了下去,靠着砖跺歪斜的墙壁,苍白着朝他笑:“我休息一会儿。”

李昀蹲在他的面前,用手轻轻盖上了裴醉的双眼。

“晕吧。”

裴醉握着李昀微凉的手,唇角微不可见地翘了一下。

“好,都听元晦的。”

那人双眼缓缓闭上,睫毛扫过李昀的手心,又轻又痒。

李昀将手移开,露出一张沉静的面容。

那人薄唇处藏了不可见的血痕,总是微挑的飞眉也平和地舒展开,与平日那副散漫不羁却威严摄众的模样完全不同,只有眉眼间能看出几分小时候的模样。

李昀用指腹替他抹去唇边藏着的血痕。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顽劣又洒脱的裴家四公子,变成了内敛又隐忍的大庆摄政王。

抹去心上自由,自甘套上枷锁。

李昀知道,今日扶宽的所作所为,算是全了那人年少提刀斩不平的愿望。

李昀坦然坐在了肮脏满是尘泥的石砖上,将那人微垂的头拨到自己的肩上。

穿巷风声呜咽,破旧的屋檐遮住日光,仿佛把街巷外的喧嚣也一起遮了起来,只有两人并肩而坐的难得半刻安闲。

“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

“我心即我行,是为礼,亦是为诚。”

李昀声音轻浅,如同少时临窗手不释卷时的轻声吟诵。

“世间万般物理,书中自有答案。可这五年,我走过南境北疆,明白唯有行路历事,才能懂得朝政与民生。”

“我对兄长的心思,书中亦有解答,可我仍无法释怀。我总是生气,并非对着你,而是因为我自己。”李昀微笑,“这么多年,我刻意去逃避,可那念头日夜折磨着我,无休无尽。这几日,与兄长相处,我方知,逃避无用。”

“我肖想你。”李昀浅笑,“故而,我会乱,会慌,会生气,会逃避。”

“这心思,就算是洪水猛兽,就算为世间所不容,可此乃我心向处,匪石不可转。”

“就算此生终是南山有木,君心非我心,可我亦不会退缩。”

“忘归。”李昀低声温言,心中如平湖和缓,“我能与自己和解了。”

他微微侧过头,看着那人昏睡的眉目,眸光一缓,伸出手,将五指缓缓插入那人的指缝中,慢慢合掌,彼此掌心再无一丝缝隙。

“心之所向,便是我脚下之路。纵使万般行路难,此生亦不改我心。”

第29章 阵法

玄初从医馆低调出来,将断了左臂的扶宽藏进了陈琛在外城的落脚处,那个破仓库的里。

刚藏好,便看见陈琛脸色发青地推门而入,手里抱了两大坛酒,还有一块木头和刻刀。

“你不是...殿下的人吗?”陈琛已经没有力气震惊了,跌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问,“殿下呢?”

玄初没说话。

陈琛拿着手里的刻刀,一笔一划地往那方形木头上刻着字。

“灵位?”

陈琛低低应了一声:“是啊。我供起来,别让他走得太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