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谢声惟才勉强缓了过来,捏着茶杯,有气无力地喝。
“很难喝吗?”程既皱起眉,嘴角朝下耷拉着,神色里不由得带出几分垂头丧气来。
谢声惟伸出手去,轻轻地将他的手扣在掌中,指腹蹭着,略一思考,开口道,“没有。”
“你都呛着了。”程既不信他的话,恹恹地垂下头,将额头抵在谢声惟肩上。
“要看你用什么来衡量它,”谢声惟沉吟片刻,开口道,“作为汤来讲,它可能还需要改进。”
“但是作为药膳,已经堪称极品了。”
程既心念一动,微微抬起头来,带了点期待地看向他。
谢声惟对着程既的目光,硬起头皮,继续胡诌道,“真的。”
“天底下的药膳,我几乎要吃过一轮了。其中滋味都尝遍,自然不会诓你。”
他说得坚定,程既一双眼睛睁得极大,眨了眨,竟也被他唬住了。
“那,我今后继续炖给相公吃?”他攀在谢声惟颈间,眼睛弯起来,像是两勾新月,从里头透出笑来。
谢小少爷被色相迷了眼,晕晕乎乎地险些就要开口应承下来,幸而千钧一发的时刻恢复了清醒,将人揽着,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儿道,“不妨试试别的?”
“药膳这一块儿,程大夫已经是佼佼者了,总要为旁人留条活路不是?”
“也对,”程既点了点下巴,颇为赞同道,“总是炖汤,也填不饱肚子。”
“那下一回,”他抬起头,在谢声惟唇边亲了一口,“我做烤羊腿给相公吃。”
谢声惟:“……”虽然也并不是这个意思。
唇角温软的触感一晃而过,一点点甜头,不够似的,勾着人追去尝。
谢声惟将头偏过去,追着了,衔住,唇齿挨在一处,黏黏糊糊地蹭。
别说是药膳,程既此刻便是给他端来碗砒霜鸩毒,只怕他都能昏头昏脑地咽个干净。
程小大夫得了自家相公的夸赞,一时有些飘飘然起来,第二日便吩咐小厨房备了条上好的新鲜羊腿,拿花椒辣油葱姜和各种香料一并腌制过,穿在烤架上,预备着晚间两人坐在廊下,吃肉喝酒,捎带着赏月,也算是风雅一回。
于是当天晚上,谢小少爷再次收获了一碟子焦黑的碳一般的不明物体。
这次怎么安慰都没用了,程既一头扎进人怀里,两手搂在腰上,头都不肯露,心下只觉得丢脸极了。
谢声惟对着那碟子羊肉端详半晌,为了自身寿命着想,到底没下得去口。
他把碟子推去一旁,将人从怀里拔了出来,两手捧着程既的脸颊揉了好一会儿,顺着一路亲下去,额角,眼睑,鼻尖,最后一下落在微红的唇上。
“各人所擅本就不同,小禾于医术之上已经强出世人太多,总不好事事都占了先去。”
“况且,”他伸出手,轻轻替程既理了理散乱的鬓发,整整齐齐地梳去耳后,声音里带了温柔的笑意出来,“我倒情愿你不擅庖厨之道。”
“这样即便来日有色衰那一天,靠着这手厨艺,我也能将小禾牢牢圈在身边,叫你再不舍得跑去别处了。”
第105章 番外12 立冬
关于立冬这一天要吃什么这件事,小程大夫与阿月已经争了半个时辰了。
两人霸占了小厨房桌案的正中央,各持己见,互不相让,唇枪舌战,鸡飞狗跳。
可怜的胖厨子没有谢小少爷那样眼疾手快、见势不对迅速遁逃的本事,只得搂着一堆锅碗瓢盆瑟瑟地缩在一旁的角落,努力将滚圆的肚子往回收着,好假装自己不存在。
“立冬怎么能不喝羊汤?”程既将眼睛瞪得圆圆,语气里带了鲜明的痛心疾首,“立冬是要补嘴空的,不然怎么叫熬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