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丽贵人和祯常在等凑上来求庇护的,这时候最是能够看清人心。
“我就说你们都是聪明的。”静嘉笑着夸赞道。
魏嬷嬷有些赧然:“奴婢等比起主儿来差远了,主儿高瞻远瞩,还求您明示,奴婢们也好跟主儿多学学。”
“鄂鲁最近怎么样了?”静嘉不置可否,转头问道。
半夏回话:“说起来叫人纳罕,一家子都成了庶人还都挺能折腾,小大人的阿玛明目张胆的宠妾灭妻,逼着小大人为庶子谋前程,还逼着小大人养一家子。”
说起来半夏仍觉得不可思议:“若这般就算了,小大人的阿玛竟然将嫡妻关进柴房威胁小大人,小大人想带着额娘自立门户,偏……那位夫人是个糊涂的,死活都不肯离府。听内务府说小大人如今憔悴的很,若不是隆礼大人和陈掌事等人帮衬着,您又下了令压着,内务府说不准真要乱了。”
静嘉微微笑出来:“你们就不想想,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推着,他们敢这么对待鄂鲁?”
魏嬷嬷点头:“奴婢觉得也是,只怕是有那不安分的,难不成是……”她指了指隔壁。
静嘉摇头:“勤贵人无宠无子,没那么大底气,我猜是墨家,只是不知康太妃什么意思。”
“此番您跟万岁爷闹开,是想试探康太妃?”魏嬷嬷诧异问道。
静嘉点头没再说别的,她前头还觉得皇帝给鄂鲁的旨意奇怪,为何不干脆命令他自立门户别居,只用了个准字,叫马佳府乱成一锅粥。
如今看来,万岁爷还是想着留下个缺口,也好给有心人可趁之机,毕竟泰平在直隶六年,直隶总督没有连任三届的,今年也该回了。
也许皇帝还有叫她给鄂鲁施恩,想替她在后宫铺垫权势的意思,静嘉聪慧,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如今死死摁着内务府的世家,便是替鄂鲁做脸。
等泰平回来,正好是她最危险的时候,要知道进了正月她就怀身子七个月了,都说七活八不活,双胎更是危险,墨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墨贵人能做的有限,可若是墨家跟勤贵人联手呢?更甚者康太妃也插一手呢?为了孩子的安危她不得不防。
康太妃并不是个省油的灯,可自打太后故去后,她便一直常驻佛堂,再也没了动静,如今深居简出,不留神都想不起宫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那她是会帮着墨家,还是会跟墨家作对?帮着墨家,自然是要推她下去,跟墨家作对,也有可能拿她腹中孩儿陷害墨家,怎么看都是危机四伏,面对这样懂得藏拙的老姜,静嘉从来都不敢小瞧她。
所以这次跟万岁爷闹翻,她一来为了叫勤贵人、墨贵人甚至康太妃等人知道她失宠了,心思百转千回的,有敖乐在一个都躲不过去。二来是顾虑着孩子和宝赫,安国公两年内必死,如今也不是展扬的好时候,逼万岁爷不重用宝赫,加之宝赫还要丁忧,到时候她母家势弱,登上后位更叫皇帝放心。
这算是最主要的两个目的,静嘉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她之所以如此选择……静嘉眼中闪过复杂神色,她摸着自个儿的大肚子,略有些纠结。
她不是感觉不出皇帝对她日益深厚的感情,甭管是罗礼愁白了头,还是叫敖乐这个隐卫头子几乎成了她的奴才,都能叫静嘉感觉出皇帝对她的不同。
更别说原来皇帝看人时,眸底总不自觉带着几分冷意和审视,如今面对她时,也都消失不见,只变成了纵容和深情。
静嘉说自个儿心窝子暖,不是说谎,她确实有几分感动,可更多的还是惶恐,她昨天跟皇帝说的话也没说谎,对她来说,孩子、宝赫甚至杜若都比皇帝在她心里的地位重要。
她不是不能继续瞒着,只若不说开,等有一天皇帝自个儿发觉,也许心里的缝隙就要变成一刀两断的深渊,那又是九五之尊,没人知道天子一怒会发生什么,静嘉赌不起。
所以她借着这个好时候,干脆将话说出来,也好提前叫皇帝有个准备,别……别继续沉迷下去,她回报不起。
她也不怕这会子皇帝就恼羞成怒,反正她怀着身孕呢,甭管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还是她因为有孕情绪不稳定胡说八道,都是能缓和的理由。
静嘉她知道自己给不了皇帝想要的感情,她从小便习惯了算计,习惯了只相信自己,她没办法把自己全身心交给任何一个人,可想到将来她和皇帝会渐行渐远,皇帝过往对她的好便止不住浮现在脑海里,叫她莫名有些说不出的难过和纠结。
于是接到圣旨后的好心情也跟着打了折,这一日用膳时候她总有些打不起精神来。
魏嬷嬷等人都觉得是万岁爷说不来储秀宫叫主儿伤心了,不敢多说话,只伺候的更仔细了些。
实际静嘉倒是也没一整日都难过,她这肚子比别人都大得多,自然也累得多,她平日就是个懒的,这才看着更没精神些。
等用过晚膳,她强打着精神略走了几圈,便嚷嚷着要去睡觉,好不容易不用伺候万岁爷了,挺着大肚子走动怪难受的,她还不如多睡会儿。
只是不等她睡熟,迷迷糊糊正想着给孩子起什么小名儿呢,突然被还带着几分寒气的拥抱吓得一个机灵。
“朕就知道,朕不来陪你,你会难过!你个没心肝的小东西,就是吃准了朕舍不得你。”皇帝嘟囔着凑在静嘉耳畔亲了亲,声音无奈中还能听得出有些不好意思,“朕偷偷陪着你就是了,真是拿你没办法,等孩子生出来再收拾你!”
静嘉:“……”有本事你无奈的时候,声音里别带着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