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夫人一直以来能拿捏她,无非是清楚她在意安宝赫,为了不让继母有机会用自己的婚事羞辱和拿捏宝赫,她才会踩着弟弟拼命在围场护驾有功换来的恩典进宫。
在安国公府,安国公从来不管事儿,只顾着花天酒地寻花问柳,叫安国公夫人墨勒氏拿捏得死死的,哪怕他的儿女都为此备受折磨,那个软趴趴的男人也从来都视若无睹。
她曾经在额娘的病床前发过誓,会用一生守护弟弟,让弟弟平安喜乐。
宝赫那孩子却先为她差点丢了命,她能做的不多,起码她不会让自己成为弟弟的桎梏。
“丢命都不怕吗?你们倒真是姐弟俩。”皇帝眸子恍惚了一瞬,随即转冷,“然你却想嫁个侍卫?”
他意味不明地嗤笑出声,声音冷得仿若天神:“朕本以为你能护宝赫多年,就算不是个聪明人,起码是个拎得清的,却没想到还是蠢得厉害。”
静嘉愣神,闻言不自觉抬起头来,猛然撞进皇帝眸子里。
这是她第一次直视天颜,皇上随了司尔勒氏祖宗一贯的好容貌,深邃的五官俊美异常
,仿佛还有那么点胡人的影子。
他长了双剑眉,其下却是一双细长的桃花眸子,这本该多情的眸子里,带着叫人心惊的淡漠和锋锐。
“奴才不懂……”静嘉被那目光盯得心里哆嗦,下意识呢喃出声。
皇帝却没了说下去的心思,重新靠回椅背:“等你想明白了,自会懂,退下吧。”
静嘉不敢多说什么,软着腿下了阁楼,没多一会儿董兴福就举着伞小跑过来了。
有董兴福搀扶,静嘉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慈宁宫,等她将樱花水晶糕点做好呈上去,端贵太妃和康太妃已经走了,太后正在方桌前用午膳。
“哀家倒是没想让你淋了雨,快回去泡个热水澡祛祛寒,别着了凉。”太后没用几口就放下了玉著,拍拍静嘉的手道。
直到坐在头所殿的万字炕上,静嘉才发现那云山雾绕的晕眩之感并没有消失,反而加重了些,只让她看什么都像是在打转。
“格格,您还好吗?”杜若托寿茶房的掌案[1]给熬了姜汤,拿红泥炉子热了端上来,满脸担忧,“要不奴婢去请太医来?”
过去主子在安国公府可没少遭罪,导致每逢换季,主子总是特别容易生病,眼看着春雨料峭,她担心静嘉着凉。
“别麻烦了,我一会儿就好。”静嘉摇摇头,捧着热乎乎的姜汤,许久才定下心神来。
“你记清楚了。”静嘉看着杜若,一字一句,也不知是跟杜若说还是警告自己,“以后不管何时何地,想说什么都在嘴里转上三圈再出口,决不许再犯口舌。”
杜若看主子脸色难看,赶忙应下来:“奴婢记住了,以后定然更谨慎些。”
静嘉点点头,很是该更谨慎些,小心驶得万年船,准没错。
几场春雨过后,天儿慢慢暖和起来,宫人将内里夹袄换下来,太监们领了春衣,换上了崭新的皂靴,宫女们也都换上了湖绿色的春绸宫衣,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鲜亮模样。
皇上去过承乾宫两次后,接连几日都赏赐不断,不但容妃面上的笑意渐渐娇艳,太后脸上也轻松了许多,更有心思趁着天光好时,去咸若馆转转。
静嘉伺候太后更精细了些,导致太后去哪儿都爱带着她,她每日里绞尽脑汁想着
怎么不动声色将太后夸得顺心,心累了不是一点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