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崇如往常一般,问了老夫人近来状况,又让李福将备的礼品送上。
老夫人活了这么多年,看人自然很准。祁崇的母亲便是她生的女儿。
这个外孙有出息,年纪轻轻便能杀出一条血路来。当初皇后去世,老夫人哭了许久,要大司马和宇文诤照顾一下这个可怜的孩子,在皇帝面前多多求情。
当时大司马大怒,说皇帝年轻力壮,皇后都被他杀了,这名皇子能活下去?如果惹到皇帝,整个宇文家恐怕就被连根拔出。当时贵妃一族也在蚕食宇文家的权势,大司马实在不敢将赌注压在被皇帝厌弃的皇子身上。
谁能想到孤苦无依的小皇子凭借着一点点机会,就能成长至此,成为让宇文一家表忠心且依附的参天大树呢?
只是祁崇的心性——他生得太好,贵气俊美,看起来便很薄情,只重江山不爱美人,这些年也没有什么风流传言。
老夫人寒暄几句,便笑道:“好不容易见一面,同你舅舅吃酒去罢。”
祁崇拱手告退。
虞怀风虽与祁崇并行,但两人肉眼可见的生疏。老夫人眼毒,认定虞怀风不会多管闲事,把宇文波叫过来叮嘱了几句。
宇文诤在厅中设宴,由于虞怀风也在,很多事情并不方便同祁崇去讲。宇文波近来订了婚事要成亲,宇文诤很想让这孩子得以擢升,虽然宇文家势力大,却需要祁崇的提携。有外人在,他不好像以前那般厚着脸皮跪到祁崇面前请求,只暗示了两句。
祁崇会意,并没有给出明确反应,宇文诤也不敢妄自揣测。
他笑着道:“臣最近得了两坛好酒,一定要拿出来给殿下尝尝,这是西域那边商人买来的,一名琼光,一名诱玉郎,今晚我们不醉不休。”
夜色渐深,宇文波在宇文诤面前耳语几句,之后宇文波作为小辈,给每一个人满上酒杯。
怀风尝了一口,都是葡萄酒,取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酒过半巡,宇文诤对怀风道:“今夜已晚,江王是否也在宇文府中留宿?”
祁崇和宇文家当是一家,之前也在宇文府留宿过。
怀风知晓宇文诤今天一晚上都没有给自己好脸色,这位宇文大人果真傲得无边,他心中也不甚愉悦,见人要逐客,他偏头一笑:“好啊。”
宇文诤:“……”
八百年都没有见过江王虞怀风这样的厚脸皮。偏偏江王权势滔天,听说为人也是睚眦必报的,宇文诤还不敢得罪他。
只能默默吃了这个哑巴亏:“去给江王殿下扫一个房间出来。”
祁崇喝得半醉,回了安排好的住处。李福道:“这一晚上,宇文大人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同殿下讲,碍于江王在,并没有说出口,老夫人也是。”
等醒酒汤送来,祁崇只尝了一口,让李福准备水沐浴。
李福下去吩咐了。
片刻之后,门突然被打开了,一名十岁的妙龄女子走了进来。
凌朝贵族人家的女孩儿相对其他时候出嫁都晚一点,十岁未出嫁不算稀罕。这名女子容貌端庄,鹅蛋脸柳叶眉,和祁崇的母亲有几分相似。
细细看去,还穿着祁崇母后生前最爱穿的湖绿色衣裙。
这名女子是宇文府的三小姐宇文娴。
宇文娴捏着帕子,脸上也挂着端庄得体的笑容:“听说表哥醉了,我来看看。娴儿亲手做了醒酒汤,表哥也尝一尝罢。”
祁崇一阵燥热,宇文娴一进来,就带来一股香风,这股味道刺鼻,令祁崇十分不喜。
发觉自己内力已失的时候,祁崇才意识到,他是中了宇文家的算计。
原本以为,以宇文诤平日处事风格,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