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自梦醒过来。
复哥儿正在摸她的脸颊:“娘,你哭了。”
秦月默不作声,她把孩子搂进怀,幽幽叹了口气。
她做这不切实际的梦当是如何?又有何用?只是一场梦而已。
再看外面天色,还是黑压压一片。
萧叡倒是回来了,他一回宫就往秦月这边来,她擦干净脸,瞧不出泪痕,只眼角有些红。
萧叡回来便谢她:“劳烦你看了一天孩子。”
“无妨。”秦月说,“本来也是我的孩子。”
萧叡踟蹰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袖袖待他变得和善了些许。
萧叡此行不光是祭祀驱雨,还下了一封罪己诏。
传至各地时,雨便停了,就仿佛是上天原谅了这位谦虚自责的皇帝,百姓们也觉得正是如此,倒叫先前传他德行不检的谣言消退许多。
但国事这头刚能喘口气。
几位心腹大臣便又开始似有若无地催问关于“复哥儿”的事了。
兰阁老甚至私下与他打商量,道:“我想,皇上大概是怕孩子还小,有贼人要加害与他,所以才将他先藏起来。倒也无妨?皇子今年几岁?我觉得到了七八岁就可以放出来了,不然再开蒙就有些晚了。”
萧叡差点被他绕进去,舌头打结了一下,抵死不认:“没有皇子,什么皇子?朕不晓得。”
萧叡只得继续装傻。
现在蘅芜殿看管极严,就是怕有这些人干脆直接去把孩子给挖出来。
复哥儿的身子骨好了很多,也该走了。
可他心生眷恋,还想和袖袖再多待一会儿,就是一天、一个时辰、一刻钟,那也是好的。
他想,大概是最近袖袖待他态度很不错,他又开始得陇望蜀。
这日,回去以后。
他卷帘而入,见怀袖坐在灯畔看书,恬静安然,心尖也软了,恨不得此时此刻可以变得漫长永久。
秦月收起账本,问:“又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萧叡坐下来,酝酿了一下情绪,才问:“你可想好了哪日启程?”
秦月不说话。
萧叡胆子便膨胀起来,道:“袖袖,要么这样,你想走就走,想回来,也随时能回来,只在这里,我不让别人晓得。你若是高兴,每年回来个把月看看我……”
秦月笑了:“你说什么傻话呢?皇上。一时半载还好说,我要出入那么频繁,迟早得露馅,倒是可是正你下怀,是不是?”
后悔漫上心头,他这是又弄巧成拙,萧叡直想叹气:“我不是想骗你。”
秦月想了想,说:“初九是复哥儿的生辰,他还没有父亲给他过生日过,等以后随我走了,更难相逢,这辈子怕是没几次机会。你陪他过一次生辰,然后我就带他走了。”
萧叡怅然若失,明明他早就有所决意,可真到了这时候,他还是硬不下心,一个“好”字卡在喉咙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秦月问:“你又想反悔不成?”
萧叡这才涩然道:“没有,我答应了,我答应你便是。”
灯火爆了一下。噼啪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