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袖半遮半掩,按了按心口,道:“还有活未做完,我便带回去夜里挑灯做,方才没睡好。这可是太皇太后正八十岁圣寿,我总怕出什么纰漏,必要万无一失,如有闪失,我得小命不保。”
苗氏说:“你何时出过闪失?”
怀袖道:“立春那次不就被你告了一状?”
苗氏啧了一声,道:“谁叫你迟到那么久?再来一次,我还告。不罚你,下面的小宫女通通学你,还怎么管?不过你那会儿跑哪去了?”
怀袖眨下眼睛,傻笑蒙混:“若我说我见着一只小猫,多看了一会儿,你信不信。”
苗氏也笑:“信。”
午后。
怀袖没回小院,只在尚宫局小眠了一刻钟,闭上眼,却睡不着。
她将整个千秋宴上上下下、几乎所有人和事都在脑袋里过了一遍。这几日她已经计算过无数次,夜里都睡不好,一闭上眼,便开始想这事。
想她放在小屋子里准备好的东西够不够,老是担心不够。
若是间出了什么小错,她该怎样应付?
可以的,她一定可以出去的。
到时候天空海阔,她想去哪就去哪。
未到申时。
慈宁宫有人来召,让她前去见太皇太后。
怀袖整衣乘小轿过去,到宫门外时,下轿走路。
才到门口,就听见太皇太后笑语盈盈的声音:“你这逆子,你在山上不是读经问道吗?还学把脉?”
便听一男子道:“闲来无事嘛。”
怀袖跨过门槛,见太皇太后与一个男子坐在一桌,那个男子正在给她把脉,此人身着深蓝色蟒袍,腰佩玉带,漆黑长发以银冠束起,却插着一支木簪。
怀袖可不敢打搅太皇太后与顺王的天伦之乐,拢袖垂首悄悄地侧立一旁,等到时候传唤她再上前。
顺王大抵是听见了声响,循声转头看来,望见她,笑了:“这不是尚宫娘子吗?好久不见了。”
恰有一斜午后的光落在他的脸上,眸,萧家男子皆生得俊美,叔侄两人都是桃花眼,明明眼型很像,顺王的眼睛却很清澈通透。
淡淡地望着她时,像是在看一朵花、一枝叶,和煦浅然。
回宫祝寿,顺王自然整理了仪容,原本遮住大半张脸的胡子全部刮干净了。
怀袖不是没见过顺王此般模样。
不过先前在山上,糟乱胡子的道士形象实在深刻,如今乍一瞧见顺王剃了胡子的模样,竟然让她很有惊艳之感。
像是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看上去至多三十出头的模样。
顺王虽换上了一身锦衣,带金佩紫,举手投足、眉目流转之间仍有出尘之感。
怀袖行礼:“参见顺王殿下。”
顺王漫不经心道:“不必多礼。你来这里是有事要禀告我母亲吧,但说无妨。”
怀袖便与太皇太后说完公事。
太皇太后道:“怀袖从山上回来以后与我说过一些你在山上的事,难为有人能把你给骗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