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黛继续道:“原的酒和美人已经等了太久,是时候拿出本事让原武林人瞧一瞧,谁,才是真正的武林至尊,月下无双!”
一番话教人怀念起二十年前的风光,那时隐月教在南疆周边横行无忌,即便原与南疆接壤之地,原武林人也要惧上隐月教三分,绝不是当下这龟缩崖山,隐匿不出的惨状。
柳黛抬起右手,内力向手腕而去,以冷月之力催动腕间银铃,发出一阵清脆响声,这铃声一响,教稍有年纪的人无不抬头惊愕。
“这第十三铃,其内并无铃舌,全靠本教圣典《溶血奉月》一书第十三章 所述冷月之力催动作响,这功夫月江停是不会的,所以地牢里的血奴练了个四不像,永远也成不了气候。”她缓步向前,第十三铃跟随她脚步盈盈作响,“你们奉我也好,不奉我也罢,终究我是要杀回原,碾碎武林,不愿意的便守在这崖山之后,愿意的,我总要教他锦衣玉食,万人之上才是!”
她所到之处,众人皆向后让出一条道来,大礼未成,然她已有教主之势。
正此时,有守卫急匆匆跑上石阶,茫然无措地看向月尘舟,满肚子话却不敢开口,月尘舟即刻呵斥道:“你这蠢货,还不拜见教主。”便一偏头,眼神向人群央的柳黛转去。
那守卫如梦初醒,慌忙朝着柳黛跪下,“属下拜见教主,山下传音,九华山掌门郑云涛来访求见。”
柳黛道:“正等着他呢,来得倒真是时候,半点不耽误。”
南英却满脸愁容地迎上来,她印象郑云涛最是狡猾,满肚子阴谋诡计,是个决不能轻易相信之人,“姑娘……不,教主,那郑云涛坏到了骨子里,前来崖山必有所图,教主不可掉以轻心。”
“他自然是有所图的……”柳黛望向人后的月尘舟,朝他勾了勾手,月尘舟立刻小狗一般迎上来,“教主有何吩咐?”
柳黛道:“郑云涛必定是不敢上崖山的,你与我一道下山会一会他,记得带上郑家大小姐。”
月尘舟躬身应是,即刻去地牢领人。
柳黛转身与南英低语,“郑云涛讨上门来,我又是将将取了教主之位,若不应战,岂能服众?”她握了握南英的手,“嬷嬷放心,我与他并非初次会面,几次交手我心有底,绝不会轻易着了他的道。”
说是不会轻易着了郑云涛的道,但此刻心惴惴不安的恐怕要换做郑云涛。
郑云涛来崖山之前,心已有万千算计,他有备而来,知道月讲题已死,隐月教教无人做主,见时威逼利诱,自然能马到功成,但千算万算,未能算到今时今日他会在崖山下见到云鬓乌发,容色焕发的柳黛。
她身后跟着月尘舟及教掌命、奉祭两位司职,更有恭恭敬敬教众五十余人,队伍末尾押着满身狼狈的郑彤。
双方会面,郑云涛此行也不过四十余人,两方旗鼓相当,两方都未露惧色。
柳黛似故人久未谋面,隔着一丈地,与郑云涛亲亲热热拱手,“郑掌门,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郑云涛神情肃穆,挺直腰板,一字一句道:“柳姑娘,别来无恙。”
柳黛笑了笑说:“郑掌门错了,现如今我已是一教之主,郑掌门再称柳姑娘,未免显得对我教不敬,还请郑掌门换个称呼。”
郑云涛面色一凝,一口气窒在胸口,半晌吐不出来。
她怎不是死在普华山庄了?
他心愤恨,抬眼瞥见被层层押解的宝贝女儿郑彤,那一股子火气便被一瞬间浇个通透,艰难地拱起手来,眼睛却看着别处,与对面那好整以暇的小丫头片子说道:“教主无恙。”
柳黛适才满意地点一点头,“无恙说不上,托您的福,是好上加好了。只是不知郑掌门突然造访,有何贵干?”
明知故问,惺惺作态。
郑云涛心念叨,这已是他早年间玩腻了的把戏,却被这小丫头片子捡起来当宝。他尽量藏起不屑,正色道:“小女顽劣,前些日子擅闯贵教,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让教主见笑了,郑某这就来领小女回去,好生管教,以免伤了原与南疆两地的和气。”
搬出个两地和气来威胁,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可惜柳黛不吃这一套。
她只看眼前三年,哪管身后之事?
“我与郑彤也是旧相识,郑彤姐姐好不容易来了,我自然想要多留她两天,好好亲热亲热。”她慢条斯理地与郑云涛绕圈子,眼见他变了眼色,便又留下一张口袋等他钻,“但倘若郑掌门思女心切,我也不好强留,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郑彤姐姐走了,我这日子好生无聊,总得找些事情来做,但这事情做起来,还得郑掌门帮帮手。”柳黛朝郑云涛眨眨眼,调皮好似灵童,“郑掌门,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