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我的主人会保护我。”司南神情也微微一怔,想到一路走来的经历,他的确是被宁枫保护的那个。

“没人能逼迫我的主人,他有无可匹敌的力量。”

司南没有出手击垮面前阴沉着脸的看守者,尽管这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他只是回头看向拥挤的奴隶中那对相依为命的兄弟,“你总该亲眼见到了吧,我的主人制裁了一个无礼的商人。”

“……诶?”弟弟抬头迎着那双冰蓝眼眸,整个人都愣在那,紧接着,暗淡死寂的眼神蓦然绽放光亮!

“——秧!对,你们杀死了秧,我看到了!”

他还看到,商人们、包括那个高高在上的族长都没直接的表现出丝毫不快,是不是因为,“犯人”的身份足以让他们不去在意秧的死亡!?

兽槛内霎时一静,又瞬间爆发出更喧闹的声音。

秧,死了!?

看守者愕然的睁圆了双眼,腿软的险些跌坐在地上,他仰头看向脖子上还拴着铁链的男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只因为提拔了自己的那个商人就是秧!

……不行,这怎么能行呢!

看守者的瞳孔剧烈震颤着,他付出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不得已的事才比兽槛里这些奴隶活得稍微好上那么一点!

现在这人轻飘飘几句话就要把一切都搅和了,秧大人,绝对不会死的!

他现在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绝对不能被这个外来者破坏!

与看守者的惊惶不同,兽槛内的每个奴隶都在为秧的死亡疑惑惊诧。

秧在商人部落的权利仅次于族长,死在他手里的奴隶简直数都数不过来!这样强大的商人竟然也会死吗?

司南打了个信息差,只有兄弟两个知道宁枫其实孤身一人,他不能让还清醒着的弟弟想起这一点。

短时间内将各种信息塞入脑袋,他们不需要思考,只需要知道宁枫很强就可以了。

目的达成,司南活动着手腕,看向明明哆嗦的不得了却还是没有逃跑的看守者,他决定先展示自己的力量,让这些奴隶有反抗的基础信任。

冲突不可避免,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唤,颇为突然。

“等、等等!”

伤痕累累的兄弟二人只有彼此了,弟弟本以为自己只是奴隶哥哥肯定救不回来了,但现在弟弟不知怎么的,突然茅塞顿开!

原来对他来说某些严重到要命的事,放在另外一些人眼中根本就不是问题!

“求求你,求你救救他!”

“……”司南一怔,目光落在弟弟怀里那个刚才还和他说话的兽人身上。

消瘦身体微微蜷缩着,面色灰暗,瞳孔都开

始涣散的奴隶急切私语声中,忽然传出了一道直白沙哑的女声,“……救救我!”

从司南讲述所谓的领地盛况,女人就一直闭嘴不语,她刚用两个回答从司南手里拿到了肉干,只觉得这个新来的傻大个单纯好骗,能救命的食物竟然说给就给了,还不止一块。

但现在,她才意识到那些肉对司南而言真的不算什么。

女人的身体和其他怀胎的女奴一样都纤细如竹竿,肚子却一个比一个圆滚滚,这种怪异荒诞的视觉冲击格外骇人。

女奴平时的待遇比普通奴隶和地位最低下的种奴都稍好一些,起码在怀胎时是这样。

所谓种奴,就是要一刻不停的让女奴们怀上幼崽,如果种奴偷懒或逃避就会被其他看守者打骂,又或者请商人来惩处,可若是种奴一直兢兢业业的让女奴受孕,迟早会被压榨透支,没了价值依旧会被“处理”。

当然,这并不代表女奴过的有多好。

很多时候她们都不是自愿的,也并不能选择怀上什么样的幼崽,而且产崽的过程因人而异,很多女奴都会死于新生儿降临的时期。

其实很多奴隶都知道,自己就是在地狱里等死。

但女人不想死,更不想一辈子都在这生孩子,生到死。

离开地狱的机会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幸运的家伙完全可以再多一个,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救救我!救救我们!”有女人开头,其他奴隶不管心里有几分希望也都跟着嚷嚷起来,甚至有人开始拍打兽槛想要吸引司南的注意力。

奴隶们全然忘了刚刚谁说破坏兽槛可是会受到惩罚的,如果冷静下来他们或许还是很害怕,但现在他们都想着如果能离开这,商人的惩罚对自己也就没用了。

这就足够了

面对死亡,生命会有怎样的表现?

野兽没那么高的智力,唯有本能会驱使它们挣扎着活到最后一刻,哪怕失去四肢,哪怕被狩猎者撕咬,也会不停的挣扎,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干。

神奇的是,兽人具有智慧的头脑让他们想的更多,反而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放弃抵抗。

两个奴隶瘫软在森寒的冰雪之上,边上就是被火焰灼烧而滚着热汤的大锅,灼热的火与冰冷的雪从不同的方向包围了他们。

被潦草清洗干净的奴隶肉眼可见的比商人瘦弱的多,衣不蔽体抖如筛糠,他们恐惧到了极点,颤栗着大口呼吸,泪水从他们极度睁大的浑浊双眼中连珠滚落。。

他们两个会死在这,骨肉或被烈火烧焦或被扔进滚烫的汤水烹煮,总之都会被商人一块不落的分食。

这样死去的奴隶已经多的数不过来了。

商人拽着奴隶的发丝拖到锅边,笑望向他们的族长,迫不及待的高声开口:“族长,要怎么分,我来为您代劳!“

似乎他等下要宰杀的只是一头野兽,而不是和自己看起来分毫不差的人。

“不要、不要吃我……求求……”奴隶口

齿不清的呼喊,双手努力在雪地上抓挠,留下一道道痕迹,但他太过虚弱,连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

他的挣扎宛如蝼蚁,浑浊的瞳孔满是惊慌,徒劳的环视四周,似乎想找到能让自己活下去的机会,哪怕只有一丝。

沉浸于狂欢的商人们都对此见怪不怪,甚至有些商人还大声笑着欣赏奴隶的惊恐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