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孟妱脸上的忧虑之色,他继续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
他也不能有事,眼前这个人,还要他去守护。
在濧州时,她一度以为这个人真的再也不在了,思及此,孟妱眼眶泛起了红,一双潋滟水波的眸子望向沈谦之,还未开口说什么,却先被他捧起了脸。
“可以么……?”
沈谦之双手捧着她的脸,口虽向她要着答案,可身子已贴近她,下一瞬,唇上便覆上一抹冰凉。
方才被他握着的手,此时更是无处安放,只得紧紧攥紧了自己的裙子。他们从未这般接吻过,她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全都聚集到眼前人身上。
一张俊逸的脸在她面前放大,她的目光端端停住无法挪动,她甚至可以瞧清他根根分明的长睫。
马车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车帘忽而被人从外扯开,传进一道焦急的声音:“嘉容!”
沈谦之的唇蓦然移开后,她才攥着裙角大口喘着气,心口不住跳动。她低垂着头,丝毫不敢向外望去,脸早已红至耳根处,好似蒸熟了的蟹一般。
瞧见眼前如此形景,温承奕僵在原处,连手撩起的车帘子都忘了放下。
他在沈府等了半晌,也不见沈谦之的信儿,实在等不及,便来府外守着,见卫辞先过来,他只当沈谦之在那马车。他一问,卫辞才同他说,沈谦之是在这后面的一辆马车上。
满心急切的将帘子掀开,却没承想……竟是这样一番景象。
隐见沈谦之腮帮子紧了紧,他这才要将帘子放下,正要松开手,便见沈谦之伸手将车帘夺去,一挥而下。
温承奕干咳了两声,摸了摸鼻尖,悻悻的退回一边,静等着沈谦之下马车。
车厢内,孟妱仍低着头,只有长睫轻扇着。
沈谦之坐直身子,手抚上她的后颈,令她望向他,双眸紧紧锁着她:“明日,我定进宫瞧你。”说罢,孟妱还未有所反应,他又微侧身,朝她额头印下一吻。
接着,便大步跨下了马车,目送她远去。
她的马车并未直接回宫,而是去玉泉街上的点心铺买了几样点心,陛下食欲不佳,只前几日有人从宫外送了点心进来,他竟还用了几口,孟妱便因此暗暗记下了,待买齐了东西,这才命车夫驾马回宫。
见着孟妱的马车消失在巷子口,沈谦之这才转身,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温承奕,撂下一句:“进去说。”便撩起锦袍,大步往栖云院书房走去。
温承奕紧跟其后,进了栖云院,他便同沈谦之问道:“英国公那边,如何了?”
沈谦之一面走,一面淡淡回道:“他同意与我们共同行事。”
温承奕眉梢露出喜色,不禁脱口而出道:“你答应娶季姑娘了?”
沈谦之步子停了下来,回身瞥了他一眼,这春日里,生是让他惊出一身的寒意来。不过想了想,方才他在都瞧见了那样的形景,沈谦之大抵是不会娶那姑娘了。
温承奕深深的抿了抿唇,沈谦之这才继续往书房走去,声音淡淡道:“我只是同他算了一笔账。”
英国公如今之所以有立的资格,便是他身后有一群曾追随过他的忠臣门客,以及他曾在皇帝登基时有过大功,这是他威望的由来,也是冯英德会忌惮他的原因。但倘若冯英德先对自己出手,而后在朝堂上一人独大。
届时,英国公便再没了置身事外的能力。
现下他只是冯英德为了权衡自己而选择的一个对双方都不会有影响的人,可只要冯英德得手,这样的人,便再无用处了。
那时,冯英德大权在握,想要收回他手上巡防营的兵权,易如反掌。而那些曾经追随过他的人,经了此事,亦不会再站在他这头,他便只剩任人鱼肉的份儿了。
瞧着沈谦之胸有成竹的模样,温承奕也未再多问,只是道:“纪淮军,何时能到?”
沈谦之坐回书案前,盯着书案上放着的呈,良久,才缓缓道:“最早也要二十日,来,也只有一万余人。”
他说着,修长的手指在案上一下一下的敲着。
温承奕亦有些着急,他蹙着眉头在屋内踱步。冯英德是沈谦之的敌人,也是他的仇人,皇帝之所以会骤然盛怒,便是因温贵妃派人去劫杀了孟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