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避着的……是那位冯大人么?”孟妱没再去挣脱他的小手,就这么坐在他身旁,缓缓的问道。第一次见他时,便觉着他跟那位嬷嬷的相处,有些怪异。
听到这样的问题,魏陵忙摇头:“不、不,冯大人待我很好,我没有避着他,我不能避着他。”
他声音像是在低喃,又像是在说服他自己一般。
“是冯大人,让你远离沈谦之?”
五皇子体弱多病,是宫里人人都知道的消息,就连时常入宫宴的孟妱见他的次数都甚少,更莫说沈谦之是一介外臣了。
魏陵年纪尚小,更未参与政事。与沈谦之并未有交集之处,却能生出这般憎恶与防备。
魏陵并未正面回应她的话,只是道:“今日,多谢姐姐。你以后……能不能也离太傅远一些?”
她能看出魏陵瞧她的目光,已没了那份戒备,她能觉出,魏陵不会伤害她,也不想伤害她。那么,他这话的意思,便是要对沈谦之做什么。
“殿下是要听从冯大人的话,对付沈谦之么?”孟妱问道。
“他本就是一个恶人,即便不是冯大人的意思,我也会这么做。”魏陵似是打定主意一般,语气坚定道。
孟妱蹙了蹙眉,反问道:“沈谦之作恶,你可亲眼见着了?仅凭旁人的一句话,你便要这般笃定吗?”
魏陵蓦地站起身来,松开了孟妱的手,他转过身不再瞧她,只用极低的声音道:“首辅大人,他……他不是旁人,他不是。”
魏陵说着,身侧的手已攥成了拳,他似乎是在害怕什么一般,说罢,不等孟妱答言,便步离开了。
清晨,孟妱换了一身宫装,便往奉天殿去了。
走至奉天殿前,守门的小太监瞧见了,正要进去通报,孟妱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近来,都是孟妱侍奉陛下汤药的,这些小太监也能瞧得出,这位远调回来的郡主,如今正是陛下跟前的红人,自然是百般讨好。见她如此,便停住了步子,上前行礼道:“郡主来了。”
孟妱朝里瞟了一眼,问他道:“陛下可醒着?”
她知陛下需要多加休息,但若是让人进去通报,他必定会起来接见自己,孟妱不愿如此。
小太监这才知孟妱用意,忙缓缓点了点头,道:“已醒了有半个时辰了,奴才去给郡主通报一声。”
孟妱低低应了一声,少时,小太监便走了出来,道:“陛下宣郡主觐见。”
孟妱被小太监引着入了殿,见皇帝正披着厚厚的氅衣坐在窗前,手的握着暖炉,眼睛合着,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她缓步上前,跪地道:“陛下。”
她的身份只有皇帝与姜贯知晓,是以,孟妱还是唤着皇帝的尊称。
“丫头,坐罢。”皇帝缓缓睁了眼,瞧了孟妱一眼,唇角便起了浅浅的笑意。
姜贯见孟妱在,便瞅准了时机,叫御膳房的人将皇帝要进的药端来,当着孟妱的面,递给皇帝。
皇帝瞧了姜贯一眼,轻笑了一声,还是端过了药。
孟妱瞧着陛下进了药,眉间的忧思之色,才淡去了一些。看着他案前还堆放着一些奏折,她瞅了几眼,问道:“您还要批阅奏章么?”
皇帝微微叹了一声,摆了摆手,“近日眼也不好用了,只瞧两眼,便觉乏累。”
孟妱微微皱着眉,视线落在了那些奏折上,她下意识想自请替爹爹读奏章,却又一想,从前也听太后娘娘说过,后宫不得干政,那她也是女子,应当也不可阅览奏折罢。
如此想着,她又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怀仪,想什么呢?”相较于孟妱,他更愿意唤她这个封号,只因孟妱的封号,是他亲拟的。
孟妱忙回过神,低声道:“没什么。”
此话一出,皇帝的脸色黑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舒出来,“你这丫头,”皇帝顿了顿,向姜贯道:“都下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