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仪,你安心睡,我就在这里。”良久,他沉声说了一句。
闻言,孟妱紧蹙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了,她稍稍挪了挪身子,似乎寻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沈谦之坐在榻旁一直瞧着她,自然也没有她脸上这轻微的变化,唇角不由得轻轻勾起,只觉右臂上的伤口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她当真是他的良药。
玉翠领着人去寻郎时,正巧碰上了回来的戚云与卫辞。
三人将那郎拖也似的步拉回宅子里,一进门,便瞧见屋内的两个人,一个躺在榻上,另一个晕在榻边。
路上玉翠已将沈谦之回来的时候与他们大致说了些,一见沈谦之在榻边晕着,卫辞忙飞步过去将他搭在肩上撑起来。
他又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孟妱,语气闷闷的道:“还是先给她瞧罢,我将主子背回云哥儿房里去。”
他知道,若是大人醒了夫人还没醒,怕又是不会好了。
戚云忙跟着搭了一把手,向郎道:“烦您去瞧瞧榻上的姑娘。”
折腾了大半夜,直至第二日,孟妱先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正躺在榻上。一时却迷糊了起来,头还稍稍有些疼,她努力去回想昨日发生的事,她是怎么回来的?好像已然记不得了。
可她朦胧间却记得,她昨日似乎看见沈谦之了。
是烧纸的缘故么?可她好似又记得,昨天她根本没来得及烧纸。
玉翠端着净脸的木盆进屋时,便瞧见孟妱已醒了,忙道:“姑娘醒了。”她将木盆放在一盆,走过去俯身摸了摸她的额头,长舒了一口气。
热总算退了下去。
“玉翠,我这是怎么了?”孟妱只觉身上还是有些发软,她撑起身子问道。
玉翠忙在一旁将她搀扶起身,一面缓缓走向外间,一面轻声回着:“姑娘连日来茶饭不思,又在城门口吹了那些的风,昨儿是发热了,还晕在街上了。”
闻言,孟妱面色泛红了些,她垂下了眸子,接着便听见她继续道:“幸而郎君赶回来了,正碰上了,便将您带回来了。”
孟妱正缓缓向外走着,听得她如此说,倏然侧过首问道:“你说谁?谁回来了?”
玉翠圆睁着眼,缓缓回道:“郎君啊……”
“他现下在哪里?”
玉翠觉着她的手忽而被孟妱攥的很紧,知她着急了,忙道:“在云哥儿的屋子里呢。”
孟妱忽而松开了玉翠的手,待走到门首,又停住了脚,还是踅回了面盆前。
她净了面,又接过玉翠递过来的漱口茶,拿帕子拭了拭嘴角,这才缓缓问道:“……他没事罢?”
玉翠捧过帕子,柔声回道:“郎君身上有多处旧伤,加之连日来不停赶路,精神难以支撑,现下该是还未醒来呢。”她其实已尽量将郎的话,说的很轻了,怕是原话转述,姑娘更是放心不下。
孟妱神情顿了顿,点了点头。
须臾,门外便响起了咳嗽声,孟妱朝窗前瞧过去,见沈谦之正披着氅衣坐在院子。只一瞬,她便又缓缓低下了头。
接着,便又是一阵咳嗽,听着比方才还要严重一些,却像是刻意压抑着一般。
“还是将你吵醒了……?”见孟妱掀帘子出来,沈谦之忙起身问道。
孟妱微微摇首,走至他身侧坐了下来,玉翠在旁提了一壶热茶,斟了两盏,放于桌上。
见他唇色寡白,眸还隐见血丝,孟妱不禁问道:“你身上的伤,还好吗?”
沈谦之亦撩起衣袍坐了下来,虽然他确实已累极,但他稍有意识,便急切的起身了。见他确是在戚家,知孟妱就在他旁侧,心便又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