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太多礼了!我们哥儿一直就是乐善好施的,这点子恩情,实在算不得什么的,姑娘收回去罢!”
春儿大步走上前来,挡在了戚云面前,将孟妱手的簪子推了回去。
闻言,戚云心内亦不好受起来,他怎的忽然变成了这样的人?只略施援手,便想要人家一支簪子,遂忙开口道:“是了,姑娘收回罢。”
说着,他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但瞧着却带一丝不可察的苦涩。
孟妱亦侧眸瞧了玉翠一眼,她便接过孟妱手的玉簪,几步走至戚云跟前,将簪子塞在了他手,“大人收着,我们才心安些。”
话罢,孟妱便再次朝戚云欠了欠身,携玉翠一同先行走了。
戚云望着孟妱离去的身影,久久,收回了视线,落在掌心的玉簪上,轻轻握住了。
原以为是就此别过了,不承想,戚云坐上马车不会儿,便见前面路上走着的身影甚是熟悉。他忙唤停了车夫,掀起车帘,问道:“二位姑娘要去何处?怎的徒步前行?这左近似乎并无什么村庄。”
孟妱听见熟悉的声音,便缓缓停下了脚步,回眸望过去,见戚云撩着车帘,正瞧着她。
孟妱被这样一问,亦有几分不大好意思,待马车走近了,她才低声道:“我们要往濧州去……”
她只回了戚云第一个问题,毕竟,她方才才给了他簪子,总不能现下又说自己没银子雇马车了。
孟妱说罢,便低低垂着首,并未有再答话的意思,她亦在等着戚云离去。
“姑娘竟也要往濧州去?”戚云的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分。
孟妱愕然半晌,怔怔的点了点头。
“我们也是要往濧州去的,若姑娘不介意,可否同道而行?”戚云问道。
孟妱觉出玉翠挽着她胳膊的手紧了紧,良久,孟妱抬首瞧向了戚云,只一瞬,又垂下了眸子。
戚云这才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奈何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一般,已是难收回了。
脸色闪过一抹黯色后,却听车前的姑娘低声道:“那……劳烦大人了。”
半月余后。
盛宠一时的温贵妃,手握重权的平阳侯,在敦肃王世子一案上被彻底击垮了。构陷王爷嫡子,残害忠臣之后,私囤兵甲。桩桩件件,皆是要灭九族的大罪。
大厦将倾,一朝之间,甚至曾与温家过从甚密之人,都要反过来倒打一耙以撇清自己的干系。
昔日跟随皇帝的旧臣亦是战战兢兢,生恐步了温家后尘。
朝野之上,气氛更是一日紧过一日,连内阁之都有人称病不敢来上值。
而放眼整个朝野,只有一人还如从前一般,那人便是承英殿大学士沈谦之。众人都知在这回的事上,沈谦之是最大的功臣。
因着平阳侯倒台,昭武将军陈幸痛失爱子卧病在榻,沈谦之便代掌了巡防营指挥权。除了平日要批注的奏折,晚间还要巡视宫城。
这日,回至栖云院时,又已是夜半三更。
方一入院,便见老夫人王氏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玉翘在一旁掌着灯,她见沈谦之入院,不由得双眸泛着星光,一错不错的望着沈谦之。
沈谦之怔了怔,直上前行礼道:“……母亲?”
王氏缓缓从椅子上坐起,见沈谦之走近,便伸手扶住了他,关切道:“我让人进宫的汤,你可曾用了?”
沈谦之微微点了点头,将王氏扶进书房内,说道:“母亲以后莫要让人再送汤羹进来了,儿子自会看顾好自己。”
王氏低低的应了一声,被沈谦之扶着坐了下来,这才道:“近日你都太忙,我便是要来瞧瞧你,也总是见不着你的人,便在这里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