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贵妃……?”沈谦之食指轻在书案上敲着,低喃道。
卫辞看着沈谦之,并未说话。任谁都知道,平阳侯与温贵妃本就是一回事。
沈谦之渐渐收回了手,缓缓攥住。若说之前温贵妃利用晁嗣在京城搞出那样的动静,到头来却只是要换一个大理寺卿,却是有些牵强的。
三年前,二皇子便从六部接手了吏部,兵部尚书与京卫指挥使又都曾是平阳侯的门生。他们实在没有必要冒着惹龙颜大怒的风险去换掉一个大理寺卿。
除非……他们的目的本就不在这个大理寺卿身上。
是昭武将军陈幸?
但为何又不拉拢,而是杀了他栽赃给一个空有虚职的敦肃王世子身上。
沈谦之墨眸渐深,他虽只觉他得出的结论很荒诞,却也不得不警惕起来。
“将那人秘密关押起来,先按兵不动,不要再查下去了。”他淡淡的说了一句,起身走向身后的书架,上下巡视着翻了一本书出来。
卫辞见他不紧不慢的模样,不禁开口问道:“今日不是宫里温贵妃的生辰么?大人不用备一份贺礼?”
周朝规定,高位后妃的生辰宴可请五品以上的官员入宫一同庆贺,以显天家恩宠。但寻常都只有低位的官员才会趁此机会入宫巴结,高位大臣都是备一份贺礼便了事了。
沈谦之顿了一瞬,忽而将手的书“啪”的一声合上了。
“郡主呢?”他声音冷冽的问道。
从李萦入了京兆府狱,巡防营的人出逃后,他便让卫辞暗地派人看着孟妱了。
“郡主,郡主今日入宫去了。”卫辞缓缓回道。
沈谦之蓦地将书放回搁架上,径自向外走去,撂了一句:“更衣入宫。”
宫的宴会大多都在宝华殿举办,即便是后妃的生辰宴,外臣也只在宝华殿参与宴会,沈谦之匆匆更衣进了宫便大步往宝华殿去了。
此时殿内已有不少女眷在了,见沈谦之一袭靛青官袍出现在宝华殿门前时,都不禁用水袖掩面,美眸流转暗暗朝他瞧了过去。
沈谦之原生了一副好皮囊,眉目如星,身如玉树,饶是穿着一身暗沉沉的官袍,仍是未能将他身上的俊逸之气掩盖。
虽是被郡主所休,但这般男子,仍是让她们难以自持。她们从没想过,竟会在此处碰见沈谦之,若早知如此,今日更该好生梳妆打扮一番才是。
大殿右侧坐着国公夫人与她的嫡女季施嫣,季施嫣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只是国公府规矩森严,是以这位被国公宠若掌上明珠的嫡女平日并不轻易示人。
可即便只出现过那么几次,仍是将美人名头夺了去。
今日她亦是微施粉黛来赴宴的,见众女眷皆向殿前瞧去,她亦流转美眸瞧了过去,这一眼,竟是让心内猛的跳了起来。
父亲从前便总将这个人的名字挂在嘴边,只常说他是如此的青年才俊,对他直赞不绝口,甚至她这个女儿都要吃这个人的醋了。她只当自己是余光暗瞧着的,定是无人发现,却不知自己双颊已红如彩霞一般,连国公夫人与她说话都不曾听见。
“嫣儿?”国公夫人再次低声唤她。
“娘……”季施嫣只觉腔内像是有一只小鹿一般,不停歇的横冲直撞,是以回了话来,都带着几分心虚。
国公夫人因见几位夫人在唤她,便赶着要过去,并未注意到女儿脸上的异样,只对她道:“你且在这儿坐着,这宫里大得很,到底不同我们国公府,莫要往其他处去,只等着娘回来。”
说罢,不忘向旁边的婢女嘱咐道:“看着你家小姐。”
那婢女忙回道:“是,夫人。”
国公夫人方走不久,因季施嫣用不惯几上摆着的茶,她便下去寻宫里的侍女了。
一时间便只有季施嫣一人坐在小几前了,恰巧这时,她余光瞥见沈谦之正朝她这边走来,随着他愈走愈近的脚步声,她指尖都不由微微发颤起来。
沈谦之大步跨进了宝华殿,墨眸扫了一圈,却未看见孟妱的影子。季施嫣所坐之处正位于前殿门前不远处,他两步上前微微颔首行礼,问道:“敢问姑娘可曾瞧见怀仪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