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缉熙抿唇,跟着她一路两相沉默着的到了曲台宫。这还是他头一次在燕宫走出这样远。
“在我阿兄面前乖巧些。”燕攸宁道。
“嗯。”他应。
出寝乐殿前伏缉熙已换上宦官的衣裳,低着头免去一路遭人观赏的麻烦。
曲台宫,燕檀等候在凉亭里已添置好了席位。这会儿日落向西,暮色渐起,尚浅的霞色在琼宇之上洒入庭院。
“阿兄。”燕攸宁走近了凉亭,向燕檀唤,燕檀自她入庭院便瞧着她了,闻声笑,视线落到她身后宦人的身上。
伏缉熙缓缓抬头,两人视线相交,淡淡的燕檀先错了开。
燕攸宁踏进凉亭在燕檀对面跪坐,席间一壶酒、两只觞杯,伏缉熙安静地站在她身后。
“怪不得此前宫里传你与宦官淫乐,我还道阿妹怎瞧得上宦官了,原是他做了你的宦官。”燕檀看着燕攸宁,温和含笑,几分揶揄。
燕攸宁正端着温热的酒壶往两只杯斟酒,闻言佯做嗔怪抬头瞪他,“阿兄怎也听信这些谣言。”
燕檀侧头到一旁轻声地笑,弯着眉眼又抬头看伏缉熙,很是安静与在伏宫所见仿佛已是判若两人。
像是精琢的美玉被封存回了山石里,华光收敛,于一堆山石之难以分辨。
他端起席上燕攸宁斟满的酒微微抬手向他,伏缉熙只瞥他一眼便敛了视线,不见半分心绪的起伏。
“阿兄要见他作何?”燕攸宁也端起酒小酌。
“阿妹不是说他是伏国人,如今不知可有适应燕国。又或是还会想念故土?”
“阿兄像是会读人心似的。”燕攸宁笑答,又叹息垂着的眼睫下黑色的瞳仁里敛着冷意,“终究不是燕国人,心里念着的都是故国。说起来,客卿夏诸也是伏国人,心里却都是燕国。”
伏缉熙听着她的话,皱眉微微抬眸看着燕檀。燕檀垂着眼正喝杯的酒。
“夏诸只是伏国的平民,不得天子嵇重用,父王用他,他自然对燕国尽心尽力。你这宦人既是买来的,心里自然不甘愿。阿妹还指望他能心甘情愿?”
他举着杯碰上燕攸宁手的杯,唤回她游离的神思。
燕攸宁莞尔一笑,放下觞杯,“阿兄说的真是,侍人罢了倒也无需甘愿,只待兴意尽便无用了。”
燕檀摇头笑,抬头看伏缉熙,“可要坐下也喝上一杯燕国的酒?”
伏缉熙抬眸看着他,一言不发。
燕檀遂看向燕攸宁,“阿妹这小侍人可是有些凶。”
燕攸宁回头看伏缉熙,见他神色如常,“要坐下一块儿喝酒吗?”
“嗯。”他应。
在横侧跪坐却发现燕檀并未准备第三人的酒杯,燕攸宁自然地将自己的酒杯摆在了他面前,抬起酒壶给他斟满。
见此,他也就捧起杯来喝了半杯。
燕檀看在眼里举起杯敬向伏缉熙,他并不情愿地将杯剩余的酒喝尽。
日沉西山,庭院的光线暗淡至模糊不清几人起身散了席。
伏缉熙跟随在燕攸宁身后回高平宫,气氛沉默似乎比之降临的夜色还凉上些。
“倒是我无理,强人所难了。不过阿玉应当也习惯了我如此。”她说道,转过身来,虽是说着自己的不是但话里明显有着怒气。
伏缉熙下意识要后退,又生生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