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魔界之中第一大魔头,便是连历代魔君都不容小觑的魔河蜀辞,自然不是因为出自于怜悯同情之心,才生出意愿来揽下此战。
她对青玄女官的颜面,以及尚昌的死活不感一点兴趣。
她是无法无天的大魔头,便是在自己的界域之中,稍有不顺心的时候,杀人屠城,那都是常态。
妖魔身上本就有着与生俱来的凶性与戾气,而她所修之道又是一头走到黑的纯正大天魔之道。
与这些个世间里清心寡欲的修士仙人大不相同,她从不会克制自己的欲望与杀性,世间万物,没有任何法则能够在她的身上形成枷锁。
可唯有这昆仑山,处处克制于她,十几万年以前,为了魔君阿娆的计划,将快要死掉的小山君做为杀局,伪装示弱,不以任何修为徒步行过天海之外的冰川十万里,才将小山君送至昆仑山中来。
自己也为此落下来终身寒毒加身熬骨的恶疾。
如今时隔十几万年,她再登昆仑山门,却非是因为她那魔族大业,也非是为了报恩于魔君阿娆。
而是为了一个小东西,生生在这死对头的领土之上,收起了爪锋与獠牙,不得不窝在一间小小偏殿里,当一个摆设用的吉祥物。
好不得等这小家伙闲了下来,好叫她美美地吃上两口肉的时候,又给这些来历不明的狗女人给阴着把她怀里的肉给叼走了去,生生里里外外舔吃得全是她们的口水。
偏生还为了不让小家伙暴露,蜀辞从来未像现在这般压抑过天性。
她在这山中憋闷得实在太久太久,一身戾气不得地方宣泄。
这山中的侍女女官也好,妖仙子民也罢,她若随便欺负了一个撒气,不过是给百里安增添麻烦罢了。
这尸王将臣的‘心脏’一日未到手,小家伙的任务就不算完成,他自然也就无法离开这昆仑山。
今日总算是给蜀辞抓着个机会了。
这燕破云趁着沧南衣那个老女人不在山中,又仗着自己修为过人的本事,在这山中仗势欺人。
蜀辞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妖魔,最是看不惯有人比她还作威作福、无法无天、还全无忌讳。
今日这燕破云可算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蜀辞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素来记不太清楚脸,更不喜欢有人在自己的面前叫嚣狂语,发出聒噪的声音。
若真想制造点什么动静出来的话,那就像路边野犬一样跪在地上哀吠吧。
整座西悬峰的天地之势,皆在燕破云所展开的界域笼罩,铅灰色的战场尘沙覆满苍山厚雪,天欲旸不旸,云层厚重,从极其遥远的天穹云层边缘透出一点绯红如血的猩冷芒,覆落在整个世间里。
好似将一切色泽,都染成了战场上的红。
只是当那只雪白的爪子搭落在百里安肩膀上的那一瞬间,他与青玄女官周身所覆落的猩红如血般的色泽宛若水洗褪下一般。
竟是硬生生将他们二人,从这强大的战意领域之中分离剥夺开来。
再仰首看苍生广褒的天幕间,一轮巨大的圆月好似破开亿万星辰的光辉,自十万大山的连绵地势里升上天穹。
自原野战场间释放的猩红战意竟是在瞬然之间为那苍冷如雪的月光倾压下来。
在这片空间里,唯有燕破云一人展开了空间领域的界势。
燕破云乃是精神力以及武力双修的天才,他在界势领域之中,已修至极致,莫说昆仑净墟了,便是放眼整个六界,也难有人能够比他比拟。
一旦他的界域开启,在他的精神意识所覆的界域之中,他的感知能力与会心之力,将提升整整百倍。
在整个界域之中,他能够感知预判到敌手的一切灵力回路流动轨迹,以及攻击招式,可谓是占尽先手。
如果说,他并未开启界域与青玄女官开战,青玄女官若是抱着殊死同归的决心,对上他倒也是可以博一个三分胜算。
可他的界域一旦展开,青玄女官对上他,却是连一成胜算都不到了。
可是此时此刻,他的领域之中,并未召唤月亮。
那清冷的月辉照耀下来,他却并未感应到任何不属于他的界势在这片空间之中形成。
破开界势的方法,唯有再展开出另一道更强的领域出来克制,比斗分出强弱高低。
实不可破虚。
唯有虚妄,方可破解虚妄。
可若这天上一轮巨大圆月若并非界势所造就而成。
这也就意味着,竟是有人在他的界域之中,丝毫未受影响,神识之力毫不费力地穿透他的界域,与外界天地之力连接。
这一轮皓月并非如他界势之中的虚影,而是真实的存在!
这是什么力量,竟是能够打破天地万物相生相克的规则秩序,以着毫不讲理的姿态,打破一切的认知,以实破虚!
燕破云尚未真正出手,却无端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