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雁用托盘捧出来,笑眯眯道:“这玉料还是公主亲自从嫁妆里挑的,又亲手画了图样子, 一点点儿看着玉匠打磨出来。”
腰带这种东西是有说法的,意思是把人拴住了,众人一看回礼是玉带,便都露出暧昧和打趣的笑。
也不知谁在人堆儿里来了一嗓子,“哎呀呀,这是仙女要拴人啦!”
众人不觉哄笑出声,你一言我一语起哄。
反正自从“仙女”事件之后,洪文隔三差五就要被朝堂上那些老大人们打趣几次,先时还有些害羞,如今早已破罐子破摔起来,当下朝四周拱拱手,“借大家吉言。”
众人一愣,笑得越发厉害。
洪文见玉带上面镂空的浮雕并不是常见的纹样,而是许多药材图案,两端兽头钮上刻满平安纹,显然极其用心,不觉心头火热,竟直接去偏厅卸了自己现在佩戴的,换上玉带后才回到正门口致礼。
按规矩,嘉真长公主今儿不能露面,但她岂是那等寻常扭捏女子?一直从窗缝里偷偷往外瞧,眼见这人换了自己精心挑选的玉带,果然衬得是人如修竹、颜色如玉,也觉欢喜异常。
隆源帝忽然感慨万千,从今往后,妹妹就真是别人的媳妇了,自己这个哥哥必然会靠后。
思及此处,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过去二十载兄妹二人相处的画面,心神激荡之下,眼角竟已有了湿意。
本来太后正低头拭泪,结果余光瞥见儿子吸鼻子的动作后顿觉好笑。
你一个大男人,又是一国之君,做这幅样子实在是……
可想想这兄妹俩,也确实不容易……
今天的流程结束后,接下来专心等大婚就好,洪文顿觉一身轻松,又托青雁传话,说月底休沐出去玩。
十月底已经很冷了,一觉醒来,地都白了。
洪文哈着白汽出去踩了下,勘勘没过鞋底,约莫一寸厚,倒也还好,不会影响出行。
当初来京城时,洪崖万万没想到小徒弟会尚公主,离开的计划一拖再拖,如今已经改到年后了。
他斜靠着门框,抱着胳膊看洪文站在雪地里嘿嘿傻笑,好像终于有点“徒弟都成亲了,我是不是真的老了”的觉悟。
可这年头刚一出来,就被他自己火速掐灭。
老?老子才不会老!赶明儿还要去打老虎呢!
“师父,我出门啦!”洪文进屋换了一身新皮袄,笑嘻嘻道。
洪崖顺手给他扶了扶帽子,“不吃早饭?”
还是去年从东北带回来的貂皮,绒毛又细又密,看着就暖和。
洪文用手指蹭蹭鼻尖,“我说了要带公主去吃外头的早点。”
嘉真长公主虽出来过几回,但还没吃过早点呢,错过了多少人间烟火气!
他决定帮对方弥补一下。
洪崖失笑,顺手弹了他一个脑镚儿,“行了,去吧,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傻乎乎的。”
洪文赶紧闭嘴,一双大眼珠子飞快地往门口瞥,意思是那我走啦。
洪崖笑着摆手,“走吧走吧。”
人虽在,魂儿早飞了!
洪文才到约定的十字路口没多久,嘉真长公主的马车就吱嘎吱嘎压着雪面驶来,青雁打起帘子,笑道:“请驸马上车。”
如今两人已经是正经未婚夫妻,谁见了都说不出什么来,洪文也不矫情,果然麻溜儿跳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