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就都笑起来。
王西姆指着他道:“好啊,感情都在这里等着呢,早知如此,我们就多要几只羊。”
老板也爽快,“几只羊值甚么!几位日后但凡再来小店,只管带着嘴来,休要再提什么钱不钱的。”
洪文从桌下踢了王西姆一脚,警告他不要得寸进尺。
王西姆也是一时上头,闻言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将军有令,不许向百姓伸手要东西,今儿我是沾了洪大夫的光。这话以后不要再提。”
见他们话越说越远,程斌插话道:“钱不钱的事暂且押后,掌柜的倒是说说是谁哪里不舒坦。”
今儿也是赶巧了,一个接一个,若再拖延下去,今儿还能家去?关外可不比京城太平,马匪不说,天擦黑后还会有狼成群结队出没。
老板一拍脑门,“是呢,竟把正事忘了。”
说着,他将袖子挽起来,“几位有所不知,小人早年就是屠户出身,后来觉得没个奔头,索性攒了本钱自己来立了这份家业,如今十来年过去,银子倒是略赚了些,可身子也渐渐不中用……”
他露出来的右手明显有不正常的弯曲,程斌立刻就道:“你这是常年操刀所致,内里骨头都变形了。”
“正是,”老板又做了几次右手开合的动作,笨拙且慢,表情也有些痛苦,“好看不好看的倒是其次,主要是这右手连带着小臂几处关节都十分疼痛,这两年竟渐渐握不住刀了。”
原本想这么凑合活吧,可谁知随着年纪渐长,关节疼痛越发严重,现在甚至连稍微做点重活都不能够了。他今年也才四十来岁,若再过几年,岂不成了个老废物?
他去年就重新雇佣了一个屠夫帮忙,自己只做些盘账、迎送和买卖的轻快活计,若非今日洪文等人登门,断然不会重新出山。
洪文仔细检查后发现他右手五指完全不能像正常人那样开合,上下左右翻转也很有妨碍,略重一点的东西都不能拿太长时间,情况相当严重。
“脉象倒是不错,”洪文道,“身上并没有其他大毛病,只左膝盖恐有陈年旧伤,逢阴天下雨就疼痛吧?”
那老板猛点头,“难怪人家都说您是神医呢,可不是怎的!小人早年曾拜师学艺,一年到头就没个坐的时候,硬生生把腿站坏了。”
“变形的骨头年深日久,请恕我无能为力,”洪文嗯了声,“至于关节么,筋脉堵塞,针灸几回就行,不过初始可能会有些难受。”
“这个不怕!”老板浑不在意,“男子汉大丈夫,疼又算什么!等会儿小人但凡皱一下眉头也不算好汉。”
谁知话音刚落,就见屋里两个大夫对视一眼,表情很是意味深长。
老板莫名打了个哆嗦,“二位这是……”
洪文呵呵一笑,“没事,肯定不疼。”
片刻后,屋里猛地炸开杀猪般的叫声。
“啊!嗷啊~~!”刚还一脸视死如归的老板在大圈椅里扭成加粗麻花,胖脸上汗水淋漓,鲤鱼打挺似的不住窜动,王西姆和另一个随从合力都差点按不住。
正在用饭的其他食客和伙计们都吓得够呛,纷纷过来查看,生怕自家掌柜的被人那啥了。
嘉真长公主和打下手的程斌全程止不住笑,“亏你刚胸脯拍得震天响,这会儿又怎么样了呢”
老板浑身上下全都被汗水打湿,简直像落汤鸡一样,闻言喘着粗气委屈道:“是不,不疼嗷嗷嗷!可啊~!”
可没人告诉他这么痒!
不光痒痒,针刺进去之后,穴位附近好像突然就多了一群蚂蚁,又热又酸又麻又涨,让人恨不得伸手进去用力抓挠。
他这辈子不怕疼不怕累,唯独怕痒,这可真是要了老命。
洪文又抽出一根银针,先用烈酒浸泡,再放到火上烧,放凉之后一针刺入他的膝盖,笑眯眯道:“好了,马上就好了。”
老板现在一看他笑就浑身发凉:刚才这位好看的小大夫也是这么笑着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