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的奴才们素来仗着主子威势作威作福惯了,巴不得一声儿,立刻就要来打。
洪文将那爷俩护在身后,才要还击,却见嘉真长公主留下的侍卫从人群中一跃而出,三拳两脚将那一群恶奴打翻在地。
“放肆,谁敢动小洪大夫!”
说罢,飞起一脚将个刁奴踢在薛凉身上,一主一仆齐齐摔成滚地葫芦。
薛凉被砸得头昏眼花,倒地时掌心都被擦破了,身上也有好几处火辣辣的疼,怒火直冲天灵盖,“反了反了,你又是哪里来的杂碎!”
那侍卫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只转身问洪文,“您没事吧?”
洪文摇摇头,先去给那孩童包扎。
小孩哭得一抽一抽的,却还抽空去安慰父亲,“爹,您别气,我乖,以后都不吃糖葫芦了。”
当爹的嘴唇颤抖,忙撇开脸飞快地抹了下眼角,“是爹没本事。”
人群中又钻出来一个汉子,“天子脚下竟有这等狂徒!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洪文下意识瞧了他一眼,竟是谢蕴那位部下,心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谢蕴肯这样替他奔走,果然是条好汉。
这里围观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三百,虽不少人看不下去,却也只敢在人群中窃窃私语,像他这样当面站出来的竟没有一个。
此时的薛凉已然失去理智,一把推开过来搀扶的奴才,“敢打我?都给我绑了,叫你们不得好死!”
他一身锦袍在地上滚得皱巴巴的,又沾了泥土,攒金丝宝珠发冠也歪了,赤红的眼底淬出怨毒的光,宛如厉鬼。
那汉子立刻双臂张开挡在洪文面前,“今儿就算豁出这条命,也绝不能让你动这位大夫一根毫毛!”
他自然知道洪文的身份,想着若非因自家的事,洪文也不会卷入这场风波。好男儿敢作敢当,事到临头岂能坐视不理?
许多事情就差一个带头的,有这汉子一番言行,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
“这是不给咱们活路啊!”不知哪里突然冒出来一句悲愤的呼喊,“跟他们拼了!”
“就是,有本事把咱们这几百号人都绑了!”
来义诊的多是穷苦人家,平时既没有门路请名医,也付不起高昂的药费,只能熬日子挣命。今天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不要钱的神医,偏半道里杀出来这么个煞星,生生把最后一点希望给斩断了。
他们日日辛苦劳作,从没奢求过什么,难不成连活着都不许?
左右都是个死,不如跟他们拼了,好歹也拖个垫背的,好叫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老爷们知道知道咱们也是有血性的。
此言一出,登时激起众愤,好些人都瞪着猩红的眼睛围上来,把薛凉吓得连连倒退,“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些刁民是要造反吗?”
定国公府一行人固然声势浩大,可又哪里比得上庙会上的百姓人多势众?
又有人喊:“你不叫我们活,你也别想活!”
“忍了半辈子,今儿不忍啦!”
“就是!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这条贱命值什么!”
可巧这时附近巡逻的人听见动静进来,“何人在此喧哗,还不速速退下!”
薛凉一看来人,心中大定,“吕捕头,你来的正好,这里有人要煽动刁民造反呢,你快将他们拿了!”
那些衙役如何听得造反二字?当即把脸一拉,手按刀柄就要去看始作俑者。
谁知一看是洪文却愣了一回,转头对薛凉小声道:“薛二爷,可是误会了?这位好像是个挺厉害的大夫,方才治好了不少人呢。”
薛凉把眼一瞪,“老子还会糊弄你不成?难不成如今你们也不把我定国公府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