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乘风登玉京 金钗换酒 2987 字 2022-11-27

只是上元这宫里头白日里祭祖夜里有灯龙百戏,他怎得空出来?忽然秦平嶂纳罕道:“他怎像是要来敲咱们这里的门?”

可不,那人一调马头,险之又险地擦过街角的花灯摊子,悬辔勒缰,停在白玉楼门前,温镜一瞧,对秦平嶂说:“你回罢,早些安置。”

这边隆庆坊白玉楼的大门打开半扇,依稀是门人在问是谁上元夜造访。

那边厢长乐坊,西北角山岗下一座书斋里温钰也刚刚打开一扇门,这门藏在书房几排书架后头,虽然没有机关,但是位置隐蔽,即便是白日里也不好瞧见。门后空间有限,几层酸枝木架子零零散散搁着些书箧匣子,温钰一眼瞧见最上头一只巴掌大的鲁班盒。

盒子侧面八只小巧的侧方形木块微微突出,温钰很有耐心一一细细摸索过去,果然摸出其中三枚比较松动。

鲁班盒奇巧就巧在这处,三枚木块其中两枚是正解,同时按下会弹出一只凹槽,凹槽底部顶开即有关窍可打开整只盒子。若是按错,温钰不知会如何,幼儿益智顽耍的鲁班盒按错顶多是打不开,白先生的这只藏得如此隐秘…

大约是会冒出些毒烟毒物或是暗器箭弩什么的叫人不得好死。

温钰就不怕死,内力凝于指尖,一毫一毫发力,仔细感知他木块后头的弹簧机括,终于摸到规律,其中两枚与另一枚反弹的力道不同,他遂两指发力按下。人嘛,往往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越不怕越没事,温钰顺利地打开这只鲁班盒。

盒中静静躺着一封信并一物,信温钰还没顾上看,先被河底静静躺着的那一物吸引住视线。这物雕作半边猛虎疾奔状,铜制镀金,铭文错银,虎腹上的小篆光亮如新:甲兵之符,右在君,左在幽州,凡兴士披甲五十以上者,必会王符。

正是昔年居庸关被矫制的那枚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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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哎呦喂 弩、箭都要给个框框吗?我不懂

第218章 二百一十八·连璧应抟九万风

温镜犹豫要不要去门口迎一迎,可究竟是迎还是拒?上元佳节,拒之门外是不是不好…

可是还没等他脑子里有个决断,没想到没他的命令门人居然擅自把人放了进来,一路领上楼,门人很是为难:“二公子,这位李大人是奉旨,您看?”

奉旨?温镜自嘲一笑,满腔的踌躇倒是多余,他挥退门人,看也没看李沽雪一眼,地往地上利索一跪:“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你…”李沽雪一窒,便知他不会轻易起来,遂道,“圣人口谕,不必跪接,请起。”

温镜站起来仍然不看他,转过身去面向栏杆:“未知圣人有什么要紧的口谕,要无名殿的大人专程走一趟?”

李沽雪沉默,上前摸一摸他肩头的衣裳,解下自己的皮氅与他披了,这才道:“陛下怕你佳节寂寞,叫我来陪一陪。”

温镜转过头看他,表情一半怀疑一半嫌弃,仿佛在说开什么鬼顽笑,奈何这不是顽笑,确实是圣人叫李沽雪来陪温镜过节。

当是时,景顺帝正在麟德殿随后宫和百官观戏,不知怎的忽然心血来潮想起来要体恤臣下,点了几个无名卫,俱是掌阁、少掌使上的职,说大过节的何必拘在宫里,也出去顽一顽,堂而皇之放几人出宫。

随后一名内侍于宫门僻静处悄悄拦住李沽雪,递来一只匣子。先开始李沽雪可没收,私相授受不想活了,然而来人说是陛下旨意,再细瞧那内侍,是张晏吉的徒弟,确实一直在御前当差。李沽雪狐疑地打开木匣,瞧见是一枚白玉璧。

璧琮圭璋琥璜,璧乃六器之首。且本朝玉璧这项上有森严的规矩,各爵上的宗亲以及各臣工配苍玉,王玄玉,太子瑜玉,白玉璧乃是天子专配。

耳边是小内侍殷殷的嘱咐,说此事不可第三人知,这东西接在李沽雪手上便重逾千斤。细观这枚玉璧,内圈纹蟠螭,外圈纹星列,一侧璧外附设透雕纹饰,同侧下方附雕卷云纹,中有鸟形,乃作凤凰展翅——这分明是一对龙凤双联璧中的凤璧。

还是这样小心翼翼送出来,为掩人耳目还专门放出宫好几个无名卫,心腹张晏吉也不派,生怕引人侧目,这样的心意…

偏偏还要他来送,李沽雪如鲠在喉。他比温镜更希望这是个顽笑,可惜不是,迎着温镜怪异的目光,他递上这只看似普普通通的木匣。温镜直接掀开,更加莫名,东西是好东西,可是皇帝的东西那是随便要的吗,他问:“这,我能不要吗?”

“不能,”李沽雪告诉他,“一早说了,他是皇帝,他要干什么没人能拒绝。”

温镜一噎,心想我知道错了还不行么,他细细看匣子里躺着的玉璧,在玉璧一角并指一点:“这凤鸟纹,要叫你们那位皇后娘娘知道还得了?九嶂寨瞭窠取名‘南离’即招来灭顶之灾,这实打实的凤凰玉璧送出来,她要知道不一根彩锦结果了我么。”

你也知道?李沽雪嘴上道:“皇帝比你更不想叫她知道,你须忧心的不是云皇后。到如今这地步你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办。”皇帝哪天挑个没人的时机召进宫去…

却听温镜哼笑:“我有手有脚,难道还真能被人占便宜不成?大不了一掌打晕,自此再不进长安就是。”

听他作这般打算李沽雪心里一松,这祖宗要是再说什么,诸如“与你何干”的话,李沽雪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不过又听他对长安这般了无挂碍,不知无端又点着了李爷胸腹里哪根炮仗,他冷道:“你对长安倒毫不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