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塔正可着劲嚷嚷:“你看看,哪有人?”
树上的人连忙贴着树干敛息,假装自己不是人。
树下另一人大约有些看不上这大汉的意思,哼了一声:“既然水阵示了警,咱们跑这一趟前来查看就是应该的。”
大汉也哼:“耽误爷爷吃酒!”他勒了马,却也不下地,四周胡乱一瞟,“看过了看过了,走走走,回了回了!”
他的同伴斥道:“别总想着吃酒,这么快就回去怎么跟大当家的交差!”
大汉满脸的胡茬叫火光烈烈一照,倒是十足的强寇凶相,他啐了一口,道:“哎!就说!这两天雨多,上游冲下来了河底淤泥砂石绊住了天车就完了!”说着他就要并缰回转,想来是念着一提溜肠醴糟的滋味。
他们若这就走了倒也便宜,身形隐在树梢上的两人齐齐无声地舒一口气。可另一人显见是不愿糊弄事儿,他气道:“你这回去的功夫,都不够咱们下马看一眼的!仔细回去大当家问你的罪。”
看此人架势,必是要将周遭一寸一寸掀开地皮彻底搜寻一番。树上两个可就躲不开了,原想着先不要惊动寨中匪徒,这下可好,插翅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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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倒有好月色《光明皇帝》江南
太白逆行,…《三国演义》
光明皇帝!叶羽!师徒!古耽同人永远的白月光QAQ
啊 又暴露年龄了!!!别的不说 被江南坑傻的孩子留个抓吧~
第179章 一百七十九·芙蓉道远何堪寄
却是那位虬髯大汉替温李两人解了围,说起大当家那大汉也颇为忌惮,骂骂咧咧地停住缰绳原地打转,那马儿也跟着烦躁起来,不住地甩着马尾。但他不知想起什么,面上忧色转喜色,高声笑道:“大不了不回主寨,随爷爷往南离窠。那边有新掳来的胡姬作舞,弟兄们也松泛,岂不比主寨自在。”
他将火把别回辔头,井盖儿厚似的肉掌扯了同伴的缰,不由分说就往南边行去:“咱们干脆明儿个早上再回去,若大当家的问起来只说不放心,在水阵这条峡沟里来回转了转,他见咱们不急着回禀,便也知无甚大事。”
温镜觉得哪里违和,细究之下又说不出。又听见另一人又说了些什么,却听不真切,毕竟也不是每一人嗓子都跟洪钟似的。
“…你再推三诿四还爷爷的拳头可不讲兄弟情面…”声音渐消,两个匪徒拉拉扯扯往南边催马。温镜看也没看李沽雪藏身的树枝子一眼,一阵风似的缀上去。
南离窠大约是他们九嶂寨靠南边的一处瞭窠,周围零星几个矿场,杂石堆、高井、天工臂,黑夜掩映之下只靠路边的火把照明,望去只觉黑暗之中影影幢幢,庞然大物看不真切,不知其广几何其深几许。
温镜步法卓绝,短途内以人力拼比骏马也没显得吃力,不远不近跟着两个汉子到得此处,第一眼他就暗暗心惊:这个矿场实在是手笔不凡。寻常州府督办的矿场也不过就是五个矿坑顶天,从前琉璃岛胆大包天也不过开了一座矿洞,可眼前这一处,温镜躲在暗处运足目力,少说数出来了七八座矿坑,一旁依山而建的还有几座矿洞,想来寨中强寇平日的住处也安置在里头,大半夜的灯火通明。
听那汉子意思,这还不是主寨,那么主寨得有多大规模?这么大手笔,九张寨究竟是什么来头?温镜心里正琢磨,忽然袖口叫人轻轻扯了扯。李沽雪目光跟着两个汉子,只见二人和两个守门的一通寒暄,互相哈哈大笑相携消失在洞口,他才道:“你瞧这处瞭窠,少说驻扎有上百人。”
不如趁早扯乎。却见温镜唇角微翘:“百人,刚够采庸开刃。”
“偕月!此地真不是普通匪寨,他们到底怎么惹着你了?你一定要找他们的晦气?上百人——”还有一句李沽雪没问出来,上百人,说杀就杀,你、你分明不是这样的。
“放心,”温镜扯回自己的袖子漫不经心道,“整百不吉利,九十九吧,总要留几个活口回去报信,顺道带个路。”
李沽雪一阵头疼,不明白这人如今怎么杀性这么大,刚想再劝却见温镜脚下未动人影已窜出去了几丈之外,李沽雪反射性地又想拦,伸出去的手却被采庸架住。
温镜去而复返,身形逼近,两人鼻尖只有几寸之隔。他的脸色明明暗暗叫人看不清,李沽雪看见他眼睛一眨未眨盯着自己,脸上居然还有点笑影儿。他就这么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说道:“偕月不是你叫的,再让我听见…”
李沽雪只觉鬓边微凉本能地要躲,不知何时温镜剑已出鞘,悄无声息地贴在了他的颊边。温镜脸上笑意更盛,索性拿着剑在李沽雪下颌角上挑了挑,隔着一层面巾也有剑刃冰冷冰冷的触感。
温镜:“躲得倒快,干脆躲下山得了。非要跟着,跟着就罢了,还藏头遮脑的,跟从前一模一样。”
方才从水里出来李沽雪顺带手将面巾戴在了面上,他想解释:“偕月,我——”
温镜突然截口道:“我回过胜业坊。”
李沽雪愣在原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