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本宝贝就要落入火盆,火舌已经卷到了外头价值连城的木匣,有的人想,也好,谁也落不着,倒也干净;有的人则想——
不如搏一搏!
一道劲风猝然袭来!却是一名五短身材、面目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他一手朝木匣探去,一面大声喝道:“谁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你和法源寺狼狈为奸伪造木匣也未可知!或者早已将原本替换!我便要替大伙打开好好验验!”
正是方才藏在人群中三番两次发问的那个声音!
若说蛮力,在场诸人能打开木匣的不在少数,可是那木匣周身光滑,一丝缝隙也无,见识过机关机栝的都能看出是没打开过的,之所以没人施展内力强行破匣,一是众目睽睽,二是,这是法源寺方丈拿出来的。若是不相信法源寺,为何要上不见峰;既来了,人在屋檐下,自然要敬主人三分。
要硬抢木匣的人却是不管不顾!他先发制人,众人反应不及,还真的让他抢在木匣落入火盆之前抓住了一角。
却也到此为止。
温钰离得最近,没来得及动兵器,一掌推出去。
稍晚一步到的乃是一柄顶端二十指长的九股莲华金刚杵,隐含金刚荡魔之威,是苦叙方丈的本命法器。仅是一息之后,先前只露了几步身法的李沽雪终于出剑,一剑“归来”,似夹裹有金石之声。木台之下祁忘风也是一剑袭来,他的剑气森寒,带着太乙峰的风雪,和谢秋河重剑上的昆仑风雪一道,寒气逼得火盆中的火焰都为之一暗。此外还有裴游风手中折扇一合一甩,几道寒芒飞也似的祭出,灿若云霞的披帛也毫不逊色,艳丽又锐利的绸缎似通主人心意,也袭向来人。
准确地说,是袭向他指尖触到的木匣。
再上品的檀木也经不起当世几大高手的合力一击,当下四分五裂木屑四溅,里头的一本藏蓝书册也没好到哪去,死无全尸地躺在火盆子里,一任火舌无情吞噬,封面上依稀可见四个大字——武林集述。
——序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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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楚妃堂上色殊众,海鹤阶前鸣向人。《寄常征君》杜甫
# 卷一·一把剑
第31章 三十一·院中人出锁游鱼
李沽雪讶然:“跑了一个?”
枕鹤急得脑门子冒汗:“是,还…还姓荣。”
“哟,”李沽雪打一个呼哨,“可以啊你,荣升台上下八千人可一个都没漏,唯独金陵分号跑了一个,跑了的这位还姓荣?别是荣升台本家吧?”
枕鹤气闷,半晌憋出一句:“…我说了你可别生气,还真是本家嫡系。人称荣五爷,就审的口供来看,是他们家苏州、洪州几个府这一片儿的管事。”
李沽雪神色郑重起来:“上面什么说法儿?叫咱们把人追回来?”
枕鹤却面上松快几分,嘿嘿笑起来:“不是咱们,兄弟,那是你的活儿。”
李沽雪斜眼看他:“我去抓人,你干什么去?”
枕鹤也呼哨一声:“怎么,抓一个手不能提的富家公子哥儿你还得要个帮手?出去你好意思说你出身无名殿么?”
“手不能提,行,”李沽雪笑了笑,“手不能提他是怎么独自从你眼皮子底下跑出去的?”
“唉,”提到个中经过枕鹤又开始叹气,“别提了。抓人是在金陵城东昭云别院,我手下兄弟亲跟着去的,事先便知道是抓东南总管,都提着精气神儿,没怎么费劲就锁定了后院一座两层小绣楼。”
李沽雪若有所思:“昭云别院听说过,江北一带有名的园子,南朝高祖武皇帝讨伐东昏侯时的府邸,左中右三路大宅,据说东北角还有座小园林,景观秀绝。按说地方大的很,咱们这位五爷怎么主屋不住偏跑去住绣楼?这绣楼里是住着他的姬妾?”
“咱们原先也这么想。却发现那座绣楼不同一般,窗子上都系有风铃,即便是我手下去开也不能保证悄无声息,更何况随行的都是府兵,功夫嘛就差点意思,便只好从正门摸进去,谁知道这当中就着了道。”
“哦?”李沽雪升起些兴味,“难不成楼梯上还有什么机关不成?这姬妾很得宠啊?”
除非是别院主人常常夜宿在此,否则一个姬妾住的绣楼何必这样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