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乘风登玉京 金钗换酒 2108 字 2022-11-27

“…捉拿叛党!”

“在那里!镇国将军率兵往北去了!”

“不进关却往北盾…果然投了靺鞨人!”

“…乱臣贼子!”

“…捉拿叛军头目!家眷也不要放过!”

忽然嘈杂的声音统统断绝,有一双轻柔的手捂在温镜耳朵上,他闻见一阵寒梅一样孤冷的香气,香气依稀里女人的声音说:“快走,一直向南不要停…”

“他们在这!”

“温夫人住马罢!”

“奸贼温擎已弃你们娘儿几个不顾,还不束手就擒!”

女人的手并不细腻,带着经年的茧子,磨在温镜耳廓,因此他听到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在对旁边什么人嘱咐:“…记住,你们的父亲不是奸贼,没有投靺鞨人…还有就是照顾好你二弟弟,他…”

嗯?二弟弟是谁?他怎么了?

一个少年的声音道:“阿娘你和我们一起走!”

“阿娘生在居庸关长在居庸关,断断没有弃关逃命的道理…你父亲也是一样,”女人声音中没有软弱和哀叹,满是平静,这平静里又透出一分畅快和一点点的不舍,“照顾好弟弟妹妹,阿钰一定能做到,对不对…”

阿钰又是谁?

温镜不知道,他只知道这道无限温柔的女声戛然而止,覆在他耳侧的双手颓然落下,冰凉刺骨的血腥味儿直窜入鼻腔,是一捧鲜血兜头浇了他一脸。

温偕月单名一个镜字,在他们家行二,爹娘去的早,冠礼的时候是他兄长给取的字。

面目严肃的一人:“…咱们这一辈,单名砺金,表字从人,为兄早就给你想好,是‘偕月’二字。偕者,俱也,与同。君子心性兼修,君子交游禀诚,乃是兼备、多助之意。”

面上一本正经,只是这人手上却很不正经,一只手敲在桌面,一只手里晃荡着一双筷子。

桌是一方天井中央简素的木桌,筷是自家削的竹筷。兄妹几个百天忙着开酒肆讨生活,晚上忙着琢磨爹娘留下来的刀谱秘籍。温镜弱冠这一年的生辰也不过夜深人静时多一碗长寿面。说是弱冠大礼,万事也从简,那冠子是他哥在集市上两吊钱置办的,说是玉也糅着杂,长生面呢,是当日楼里剩下的。

上上下下跑了一天,温镜趴在椅子里全身骨头都在叫嚣,闻言翻了个白眼:“别说那么些有的没的。”

他哥便哼了一声也歇了正经模样,干巴巴道:“…但愿你这崽子一辈子吃穿都不愁,身边有人陪。”

…行吧,这就靠谱多了。温镜从四方桌上撑起头,看了他哥两眼。

他这长兄名叫温钰,就是一落地那个名唤阿钰的少年。也是这个少年,带着温镜和姐姐弟弟千里逃亡,一路从居庸关逃到扬州。

穿越这回事,温镜本来不相信,直到有一天真真切切落到他自己头上,他不得不信。更难以置信的是别人穿来,王侯将相,出人头地,三百六十行,行行技能点满,搞家业的,搞王位的,带兵打仗的,工业革命的,温镜呢,就很烦。一落地,爹娘就是投敌叛国的奸贼,他自己呢,本科学的声乐,平时在酒吧当个驻唱,最大的技能就会弹吉他。他很烦。

两眼一抹黑,干啥啥不行啊。

温镜回想起刚刚穿越到这里时的情形,低头一看,原本修长有力的手缩水了好几倍,五根指头又细又瘦,手脚都一样,差点厥过去。他不仅是穿越,还穿越到了一个小孩子身上,顶多五六岁,实打实的,手无缚鸡之力。

五六岁的温镜被温钰拽着闷头狂奔,温钰拽着他,还要抱一个小的,起先还有一匹马,后来只能徒步,风餐露宿不是最要命,最要命是不停地有人追袭。

刀剑不长眼,但是拿着刀剑的刺客是长眼的,他们变着花样儿地把手里家伙事儿往兄妹几个身上招呼。温镜躲在温钰身后,看着他一个半大的孩子,几乎跟手上的长柄刀堪堪一般高,左挥右舞,硬是没让这些刀剑伤到温镜一根汗毛。

忽地温镜似有所感,回头望去。

那是什么?

破空而来的…银光一闪…锋利又嗜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