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宫中行事,许多时候讲究个心领神会,她自是没有圣旨在身上,甚至连口谕都无,那将军府的管家年岁虽大,竟也是个愣头青,三下五除二,便叫人收拾好了包袱,搁在自己面前:“嬷嬷,请吧。”

两个丫头更不中用,来时雄心壮志,被顾琮冷着脸一吓,又瞧见周围护院亮出的刀剑,就忘了主子的交代,鹌鹑似的躲在她身后。

宫中作威作福惯了,喜婆面皮涨红:“将军这是何意?威胁老奴?”

面相和善的钱伯笑眯眯,替顾琮答:“护送三位出府罢了。”

“来人呐,送客。”

宫里安插的眼睛,当然不能留。

趴在墙上、蹲在树上的亲卫们更是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亲眼瞧着王府里的普通护院把喜婆和两位娇滴滴的美人送出了府。

说是送,其实和赶也差不多,大半夜的,宫门早落了钥,京城治安虽好,出不了什么岔子,却免不了吃一番苦头。

凑到最前面的娃娃脸男生则被直接点名:“陆金,跟上。”

“等她们进了宫门再报。”

凑热闹凑出份苦差,名叫陆金的亲卫顿时将眉毛皱成一团,双腿倒听话地应声而动,其他人也火速跳了墙下了树,老老实实地站回原处。

本以为月上中天,今夜这乱七八糟的洞房就算是完了,未成想,他们将军竟又一抬脚,绕回去,重新进了那席公子的屋。

明明昨晚还特地让钱伯把书房收拾得能住人来着。

顾琮亦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可看那喜婆神色,新婚夜,他单独把席冶抛下,哪怕是为了正事,仍容易引人话柄,说不得还要惹对方多想。

军中洗漱,至多半盏茶的功夫,着急时,拿凉水兜头冲冲便过,是故,当顾琮推开门,听到屏风后的水声时,他整个人明显地顿了下。

而后想都没想将房门关好。

战场养成的习惯,顾琮行走坐卧皆无响动,里间的水声却一下子停了。

红烛高燃,他的影子落在了屏风上。

“哗。”

未等自己说话,浴桶里的青年便抬起胳膊,伸长,确认般,极有节奏地、虚虚描摹两下。

接着,安了心,放松脊背,重新趴了回去,泡在水中。

夫、君。

恍惚间又想起对方白日里意外脱口而出的叫法,顾琮本该移开目光,偏着了魔一样,无礼盯住屏风。

第88章

“咚咚。”

落在屏风上的影子一直没动, 席冶整个儿被热水包裹,屈指,勾唇,坏心眼地在浴桶上敲了敲。

这种类似暗号或提醒的交流方式, 瞬间让顾琮回了神, 不自在地咳了声,他走向床, 几乎有些同手同脚。

这完全是两回事。

顾琮想。

青年和他麾下的那群泼猴, 皆为男子,却好似两个世界的生物, 让他以往应对同性的经验都作了废。

尤其是对方披散着长发,仅着里衣,从搭着吉服的屏风后走出来时, 龙凤喜烛的灯花噼啪爆了声,他终于再清晰不过地意识到, 此处是婚房。

而自己坐在床上,于对方眼中, 大抵像极了要履行丈夫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