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荷一头雾水,她从没碰见过这样的情况。顾峥耳力好,蚊子在某个方向,黑夜里,他也是一拍一个准头,那些吃软怕硬的家伙遇见了硬茬,都不敢靠近。
“呀?难道蚊子就欺负我一个?”
李秀苦着脸,刚出来一天,之前那点新鲜感一扫而空,还真让表妹说对了,沿途到哪里都是一样的风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现在回去已然来不及,只能把对大吴京都的新奇感,作为继续走下去的动力,但是一想到要继续晕个二十几日,李秀瞬间一脸生无可恋。
早饭莫小荷喝了一晚甜豆浆,两个烧麦,顾峥买了好几样,她胃口不错,每样尝一小口,余下的留着路上吃,现在几乎每隔一个时辰饿上一回,在城里还好,有地方采买,若是上官道,就买不到新鲜的吃食。
马车路过锦城,街道上满是卖花的女童,她们挎着小小的花篮,沿途叫卖,看到外乡人,一点也不怕生。边境城池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生怕烽烟起,而相邻的锦城,却是一派祥和。
“姐姐,买朵儿花戴吧?路过锦城,总要留下点纪念,买朵花,就当是个念想。”
一个穿着红色衣裙,打扮得如年画娃娃一般的七八岁女童,站在车窗旁,眼睛眯成月牙,看起来很讨喜,她嘴皮子利索,声音清脆,“这花儿是咱们锦城独有的,戴上新鲜,等花蔫儿了,洗干净泡水喝或者做成干花,同样好看!”见莫小荷姐妹几人兴致缺缺,女童转了转眼睛,又道,“姐姐们要走远路,有那晕车马的,晕船的,戴花或者泡水,可以减轻眩晕感呢!”
最后一句话,说到李秀的心坎上,她半信半疑,“头一次听说有花能减轻晕车症状的,确定不是骗人的?”
“姐姐,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锦城人不会说谎砸自己的招牌。”
女童听罢,严肃下来,一朵花只卖两文钱,就算是一次性买卖,为两文钱,骗一次人不值得,这花草生意,看上去无本的买卖,实际上,家里人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侍弄花草上,以此谋生。
李秀一想,却是这么个道理,正要买几朵,却被莫大丫拦下。
之前在镇上带着莫小荷看老郎中,老郎中曾经嘱咐过,有些花草不能太过接近,有滑胎的危险,她自己也是吃多了马齿苋而小产,因此非常谨慎,和女童反复确定。
“我娘怀着小弟弟,每天戴花,也泡水喝,村里人祖辈都做这个营生,没听说有坏处。”
女童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又跑去问了一旁的大人,得知无碍后,莫大丫才松口,把女童手上一篮子花全部买下,摆在马车上,光是看着,嗅着香气,心情就能变好。
徐铁头使了手段,弄回来不少莫大丫的嫁妆,再加上他有底子,一出手就是银票几千两,莫大丫现在不缺钱,人也变得相当大方。
李秀讪讪地,她也是成亲的人,却对女子有身孕之后的事一无所知,姐妹三人坐在一处闲磕牙,不知不觉,提到了房事的话题。
“我觉得那胖子说得挺有道理,如果人一旦摒弃了原则,做事就没有底线……”
莫小荷说的是昨夜在河边无意听的墙角,她对那个美貌小娘子不喜,相由心生,那副白莲花长相,多半不是省油的灯。当然,事实可能和她的认知有所出入,她作为局外人,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女子没名节,以后的路更难走。”
莫大丫叹口气,无论如何,世道对女子多有束缚,如果是真是为夫君治病不得已,想必那小娘子做好了最坏打算。只要治好夫君的腿疾,做牛做马,任君宰割,她能体谅无路可走的绝望,只会有怜悯。
若真的和胖子说的一样,为自己享乐找冠冕堂皇的借口,那真真是下贱至极了!但是两者结果相同,都是一条不归路。
许是买的一篮子花有作用,出门第二日,莫大丫和李秀眩晕感轻了很多,一行人着急赶路,晚饭只在马车上随意糊弄一口,到天色擦黑,找了城边一家叫福运来的客栈歇息。
住客栈就是好,伙计送上热水和热乎的饭菜,房间内的被褥都被太阳晒过,摸上去松松软软,桌上摆放了烛台和熏香,桌椅板凳齐全,除了没有家的温馨感,不差什么。
福运来客栈是锦城内的头一家,商人本就有趋利避害的本性,结伴往南边走的人比往常还多,福运来客栈,只剩下几间最好的天字甲等房,一晚上要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