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爷怅然:“这些年,他也害了不少人吧。”
阿定点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些年陆正风隐在幕后,cao控着黑白两道的势力,挑起事端,渔翁得利。毕竟当年查风亭,吞sec的计划失败,他损失惨重,必定是不会甘心的。”
陈爷笑:“后起之秀,他失算了。风亭的唐信没那么好对付,唐涉深的帝国,也不是那么好吞的。”
阿定低首沉思,良久,他轻道:“其实,都明白的。警方那边苦于没有证据,更苦于陆正风的狡猾,隐在幕后,不浮出水面。只要陆凉风可以再次正面接触陆正风,并且把他想要的一切机密jiāo给他,这一个过程自然会有人监控,那么陆凉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污点证人。这一个大祸,也可以顺利归案了。”
老人接下他的话:“你怕,陆凉风和唐信分手这一件事,会让陆正风对陆凉风的底细产生怀疑,进而舍弃这一枚棋子,不再走陆凉风这一条线?”
阿定默然道:“她真的不该在这个时候bào露自己,和唐信分手的。”
“不能怪她。”老人静静望着窗外那一片凉如水的月色,想起陆凉风走投无路一个人去夜巷单挑的身影,只一瞬间,他就心疼得仿佛老了二十年,“利用喜欢的人去复仇,这样的事,宁可杀了陆凉风,也休想她做得到……一个人,有良心已是不易,还有感qíng更是难得,这本是好事;但两者皆有却不见得就会是好事。要命一点的下场,就会落得陆凉风今日的境地,一个人一身伤,不挽留不得眠。”
老人静默,如同出尘解禅的高僧,思虑未来,无关生死。
他忽然淡淡地唤了他一声:“阿定。”
“嗯。”
“记不记得我对你讲过,我手里,还有最后一张可以为凉风博取陆正风信任的底牌。”
话音未落,阿定已然脸色大变。“陈爷!”
老人抬手,轻轻一摆,示意他停止阻拦。“我老了,将来这世界,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后来,陆凉风永远记得,事qíng发生的那一天,荒原大地,天幕冷雨,一帧一秒原来早已都是带了不祥的。
和唐信分手已有一月有余,自从那一晚被陈叔一个巴掌打了之后,陆凉风的状态多少算是恢复了一些。当然了,不要指望她会恢复的多好,那种蹦蹦跳跳的元气少女,陆凉风今生是不指望可以成长到那种高度了。她所谓的恢复,不过是不再日夜颠倒,一日三顿也能按时吃下去了,仅此而已。毕竟她挨的不是一刀,她挨的是,不能说的qíng伤,撕心裂肺,连皮带ròu,统统伤一遍,再恢复,是需要时间的,而且需要的时间,还不短。
时至周末,陆凉风和程峰从外地办完事赶回本城,车近郊外时忽然收到一个命令。程峰和陆凉风分别接到了电话,命令很简短,两人挂断电话后,对视一眼。
一眼就够了,两人多年的拍档关系已经形成了足够的默契,当下达成一致,程峰掉转车头,赶去电话中说的一个地点。
“据说,qíng形不容乐观。”程峰的语气一改平日的乐观,有些凛然,“近日来毒品调查科一直在追的那宗跨境走私案,看来是抓到大鱼了。”
“电话里怎么说?”
“已经jiāo上火了,我们的人手不够,上面动员附近的一切警力都前去支援。”
“jiāo火地点离我们多远?”
“十分钟车程。”
陆凉风沉默下来,并没有太多亢奋或是qíng绪,只说了声“知道了”,就闭上了眼睛。
血战之前,平心静气,是陈叔教会她的习惯。这些年,陆凉风无战不胜,多少是因有了这个好习惯。
一路冷雨不停,两个人到达的时候,一眼望去,才看清当下的局势。
说实话,这实在有些像港剧的节奏。一片郊外废弃的厂房,两队立场不同的人马,一方死命抵抗,一方奋起直追,其间流些血,牺牲些人,敌损我易损,最后历尽艰苦,正义战胜邪恶,负伤的战士回到群众间,接受王局长、陈厅长、赵部长等等“长”的表彰。
后来的陆凉风,每每想到这一天时,都会闭上眼睛,拒绝再去想。偶尔她撑过去,想一想时,只会想为什么关于她的这些事不按着电视剧的节奏来,非要剑走偏锋,独树一帜。你要知道,偏锋不好走,旗帜不好树,都是要付出远远多于寻常的血的代价的。
“这一次这伙人跑不掉了,走私的毒品在这里jiāo易,证据都在里面转移不掉的,四面都是我们的人,看他们怎么跑。”现场一位头头似的大人物摩拳擦掌,很有为人民除四害的热qíng,也很有立功的热qíng,当即下命令道,“陆凉风,你从西面进去支援,自己小心,对方穷途末路了,抵抗很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