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何在心中赞叹了几声,到底是洗掠咸阳城的诸侯,不单是富得流油,就连身边服侍之人,也是训练有素,一看就是从咸阳宫中掠夺来的。
这小日子过的,啧啧啧……
他在心中自忱,若是换了自己,只怕也会在楚汉之间摇摆不定。
略微收敛了一下心神后,随何正色问道:“外臣这些天客居六县,心中有一疑惑,不知大王可否为外臣略作解释?”
英布眼皮微微低垂,他明白随何想要问什么,但还是保持着之前的仪态,一言不发,轻轻颔首。
见到英布装逼装上瘾了,随何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问道:“汉王使臣敬进书大王御者,窃怪大王与楚何亲也?”
英布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寡人北乡而臣事之。”
他的意思很明白了,就是因为打不过,所以臣服。
但这种臣服,却并非是君臣之间的关系,而是延续自春秋战国以来的一种传统。
弱国迫于压力认怂之后,就会用‘臣’、‘仆’之类的自我谦称之词。
随何放声大笑:“好一个北乡而臣事之!”
在英布即将勃然大怒之前,随何一脸讥讽的继续说道:“项王伐齐,身先士卒的带头冲锋,据说长戟都折断了好几杆!”
“那么北乡而臣事之的大王,应该做的不是倾九江国之兵,再次去当项王的马前卒吗?”
“但大王是怎么做的?”
“只派出了四千老弱病残,就连准备的口粮,也只刚好够路上食用……”
“这,是一个俯首称臣应该做的吗?”
在英布怒意消散,满脸尴尬的时候,随何继续嘲讽说道:
“后来我王大举攻楚,楚国留守大将龙且因项王身在齐地,鞭长莫及为由,向大王救助,大王若是臣服项王,该如何做?”
他不等英布回应,自顾自说道:
“必然还是应该发倾国之兵,渡过淮河,和我王在彭城之下决战,最不济,在项王回援的时候,也应该做出大举发兵的姿态。”
“可大王还是无动于衷,每日醉生梦死,垂衣拱手的坐看双方厮杀!”
“作为一个北乡而臣事之的人,应该是这个样子吗?”
随何对面,英布呐呐不言。
若是按照他在当九江王之前的脾气,这时候的随何早就碎了一地!
但此刻,面对着随何的咄咄逼人,英布竟然患得患失的眼神闪躲了起来。
随何见状,心中大定,他继续说道:“大王虽然口中对楚国称臣,但意图,不过是发展实力,谋求自保罢了。”
“外臣认为,这样的事情做不得,是自取灭亡之道!”
英布目光一凝,身体前倾问道:“此言何意?”
随何沉声说道:“大王说出臣服楚国的话,无非是因为如今的汉国实力稍弱,而且又刚刚在彭城战败。”
“但世上的强和弱,不能仅凭借这一点去看。”
“譬如之前的秦国,章邯领军在定陶击杀项梁之后,认为楚国大势已去,于是选择北上攻赵,可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