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这位同窗所说,他品性和事业双全,比起前两个来,很难挑的出大错。
饮了两杯酒的赵深正在兴头,见谢景辞神色淡淡,也不介意,又接着说下去:“宁姑娘生的美貌,脾性又温柔,我从前并不晓得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但一见到她,只觉得样样都好,样样皆合心意,若是能有幸娶到她,我一定将她捧在手心,绝不会让她受气!”
谢景辞唇线紧抿,修长的手指捏着酒杯,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可眼神一掠过赵深,偶又闪过冷光。
“怎么,谢兄你不信我?”赵深看着他变幻莫测的神情,立刻拍着胸脯道,“我的人品,你大可放心,虽则在边关时也养了个把外室,但那不过是纾解的玩意儿。若是娶了宁姑娘,我一定在她进门前把后院处理的干干净净,绝不让她糟心!”
同是男子,他觉得自己这么处置,已然是很有诚意了,便期待地看向谢景辞,希望他能给个准话。
捏着酒杯的手忽然停住,随即将一整杯烈酒送入口。
喉咙微动,酒杯忽地落到案上,赵深被这声音一震,这才看清那杯身已有了裂纹。
“如何处理干净?”
谢景辞微微勾唇,薄唇沾了酒色,看起来有些潋滟,可赵深却从这微笑中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
“养在西地,永不带回平京可否?”他试探着说道,眼看谢景辞神色不改,又换了口气,“其实那外室只不过是个官妓,要不,干脆远远地发卖算了。”
说起婚事,赵深又起了兴:“你放心,我的孩子,一定会先从正妻的肚子里出。虽则,宁姑娘身形纤细了些,看起来不是个好生养的,但……”
话只说到一半,赵深忽然脖子上一紧,接着还没反应过来,便“砰”的一声,整个人被极大力地撞到了窗上。
窗户半开,他大半身子被迫仰在窗外,一低头,下面黑黢黢的一片,顿时就慌了神。
“谢兄,何至于此?我不过是想求娶你的表妹,你若是不愿引介,我另寻他人便是了,何苦这般动怒!”
赵深涨着脸,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明明是一个武将,现下却被人压制得毫无反手之力,愤怒中又带着一丝窘迫,不明白谢景辞这样一个冷静的人忽然发的哪门子的疯。
“表妹?”谢景辞将他拎起,仿佛又恢复了平静,他动作斯文地整了整了发皱的衣袖,眼神带了些兴味。
赵深好不容易顺了气,正急促地喘息,忽听得此言,愣了一瞬,瞪大了眼睛:“你……你难道对她……”
“我和她,可不仅止于表妹。”谢景辞一字一句,一步一趋,眼中的占有欲毫不掩饰,“你是来求亲,还是,来夺妻?”
他目光冷冽,与目光一同扫过来的,还有一把泛着寒光的剑。
剑尖抵着赵深眉心,他连大气也不敢喘。
“所以,”谢景辞踩在那了张大红的拜帖上,眼神如冰刃一般,“当听到你那些觊觎、那些污言秽语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想……想什么?”剑锋一闪,赵深被寒光逼的闭上了眼。
“我在想,这个人要是再也开不了口就好了。”谢景辞声音淡淡,仿佛一点儿也不把他的命放在心上。
话音刚落,眼看着剑锋要擦过去,门扉忽然“吱呀”的一声响动。
两个人回头看过去,温宁捧着醒酒汤正站在被吹开的门前。
“宁……”赵深下意识地想喊,却被谢景辞一抬手劈在后颈,径直昏了过去。
温宁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看着那站在月色里的男人斯文地擦着手。
“过来。”
谢景辞声音微哑,背对着月光,脸上的神情看不分明,帕子被随意地丢弃,正如那倚靠在窗台软绵绵倒下去的人。
温宁不知为何,怕极了此时的谢景辞。
他眼中的侵略性太强,目光太过直白。
温宁摇头,下意识地往后退,然而后面的门槛太高,脚下一个趔趄,偏偏摔到了门里。
醒酒汤“砰”的一声,全砸在了地上。热汤洒出去,几滴正好溅在了温宁手腕。
白嫩的皮肤上瞬间就泛起了几点红,谢景辞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俯下身,向她伸出手。
“让我看看。”
他声音忽然无比温柔,却又不容置疑。
温宁脸色煞白,想要往后退,然而身形一动,便被他攥住。
“你受伤了。”
他将温宁的衣袖推上去,露出了一截藕臂。
“没……没关系。”
温宁连忙想要拉下去,另一只手却也被制住。
“会疼。”
谢景辞执着将那被烫到的手臂抬起,几点红痕分外显眼。
温宁不敢直视此刻的谢景辞,别开眼去。
然而,她偏头的一瞬,谢景辞却忽然低头朝那红痕吻了下去。
温润的唇舌擦过手臂,温宁全身僵麻,一回头,便瞧见他的发顶。
微疼,酥麻,温宁急忙想抽回手。可谢景辞固执地吻过她手臂上的每一寸,蜿蜒向前。
他眼中的情绪太过汹涌,仿佛要舐吻远不止这条手臂。
“不要……”
指尖抵在了他唇畔,温宁声音里已然带了哭腔。
谢景辞抬头看着她,眼神稍稍清明,拉下她的衣袖,最后只是轻轻她手面上落下一吻。
温宁趁着这清明的一瞬,慌忙推开他,起身小跑了出去。
温香软玉从怀中消散,窗门大开,谢景辞看着那楼下慌张的身影,目若寒潭。
果然,还是吓到她了啊……
谢景辞碾了碾指腹,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她的余温。
一路回到憩园,温宁行色匆匆,连发髻何时散开了都没发现。
银环看见了她腕上的红痕,伸手想要抬起来察看。
可指尖刚一搭上去,温宁猛地收紧了手臂。
“姑娘,你这是怎么回事……”
银环的手落了空,看见她一副避人的模样,疑心姑娘是受了什么欺负。
“没事……你去帮我打热水来,我累了,想要泡一泡。”
她拉紧了衣袖,努力保持着平静对银环说道。
直到沐浴在热水中,放松下来,水汽缭绕间,方才的所见所闻仿佛仅仅只是一场幻觉。
然而一闭眼,脑海中全是谢景辞的脸。
一会儿是刚入府时的冷淡,一会儿是方才那样汹涌的舐吻……
夜半醒来时,温宁已经薄汗涔涔。
仿佛是要下雨,这夜间闷的人喘不过气来。
温宁无力地抬了抬手臂,饮了一杯凉茶,却还是压不住烦闷,披衣下榻,推开了抱厦的门。
一缕凉气顺着夜风钻进来,驱散了些许燥意。
这门正对着湖面,月色不好,依稀只能看见黑黢黢的假山。
温宁站了一会儿,身上的热意仍是未消散,便想着去湖边吹吹风。
然而刚走出不远,忽看到湖边还站了个男子身影。
许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那人也转过了头来。
一看清他的脸,温宁身形一顿,拢了拢衣襟,便要回去。
刚回身,手腕却忽然被牵住。
滚烫的手心一触及到那微凉的手指,相贴之处顿时升起一股异样来,温宁连忙甩开了他的手。
“你怎么了?”
谢景辞眉心微拧,显然是察觉到了她手心异常的温度。
“没……没事。”
温宁只是想来驱散燥意,然而一碰到他,心底的翻涌更甚。
忽然一道闪电滑过,白光照亮了湖边的一切。
趁着这抹亮光,谢景辞隐约看见她脸颊上一片绯红。
随即一声惊雷落下,响声震天,接连不断,仿佛要把这夜幕震碎,温宁害怕地捂住耳,闭上了双眼。
雷声中,长臂将她揽入怀,她瑟缩着身体,暂且没推开。
谢景辞的怀抱微凉,一贴上去,身体里的热意顿时便没有那么澎湃。
待雷声消止,温宁却仍是紧紧抓着他的衣领,谢景辞一低头,发现她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已经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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