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最里间的一间牢房,沈太傅看见刑架上绑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痕,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双脚虚浮的搭在地上,好像两条腿都没有了知觉的样子。
前面带路的狱卒打开了牢门,不禁偷偷看了沈太傅一眼,心下不免有些奇怪,不是都说这沈太傅和慕振德不合嘛!
那今日来此不是为了探望……是为了落井下石?!
容不得他细想,将人送到了地方,他便退了出去。
不该知道的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妙,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慕振德听到开门的声音,以为又是狱卒前来审讯,依旧低垂着头没有动作。
沈太傅见此,开口说道,“尚书府上下七十二人,皆被你所累!”
乍一听闻这声音,慕振德倏地抬头看过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沈太傅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来天牢见他。
刚被关进天牢不久,柳姨娘便头疾发作,生生去了。
再后来,就连慕青蓝她们姐弟三人也被人接走了,他猜测定是有人救了她们,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人如此做,目的又是什么?
如今,尚书府的主人只剩下他自己一人,每日都会有狱卒前来审讯,每日都会将天牢中折磨人的刑罚在他身上全部用一遍。
初时他还会抱有幻想,等着北朐的探子将临水这边的情况告知那边知晓,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人前来营救自己。
可是事到如今,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再继续自欺欺人,他早已成了北朐的弃子!
“沁如因你而死,青冉被迫和亲,这些都是你的步步谋算,可她们分明皆是你的至亲之人!”
说着话,沈太傅却是愈发的激动,若非知他命不久矣,他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岂能为儿女情长所累!”
慕振德气若游丝的说道,语气中满是毫不在意。
因着身上有伤,是以他每说一句话,牵动身上的伤口都是撕心裂肺的一阵疼痛。
不过说了短短一句话,他已是疼的满头大汗,汗水划过脸颊上的伤痕,更是钻心的刺痛,他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额角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既谋大事,何以行事如此小人?”
沈太傅最气不过的便是,明明慕振德处事手段卑鄙恶劣,可偏偏他自己一无所觉,反倒是满口的歪门邪论,分明就是在强词夺理!
“我与太傅大人不过志不同、道不合罢了!”慕振德微微抬头看向沈太傅,眸中一片平静。
方至如今,却是不必惺惺作态的喊他一声岳父大人了,他也是没有资格和理由去如此称呼了。
这些时日在天牢之中,或许是因为真的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打扰他,让他可以好好的回味自己从前活过的生活,他最常想起的,便是与沁如刚刚成亲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他为了掩饰身份,娶了沁如,为了避免她疑心,刚开始成亲的时候,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与北朐那边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