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小个人儿,跑过来的时候,小辫子还一颠一颠的,她也不怕血,只问我为什么要杀她。我说,她欺辱我。她小大人似的说,那我替你欺辱回去,你别杀她,欺辱人是嘴巴坏,不用死的。然后,她走到我面前,照着那宫女的嘴巴给了好几巴掌,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市侩模样,还像模像样的吐了几口吐沫在那宫女身上。”

他含笑看着任成,悄声解释,气声如丝,牵着丝丝缱绻,“我看的真真的,这小人,假模假式,扇巴掌没力气,吐口水也吐不出来。故意匡我,但我竟然也就真的放下了匕首,将那宫女放了。”

任成难得应声,“云小姐大家闺秀,自是做不出来的。”

徐胥野不置可否,继续道:“然后,就将一个绣着梨花的帕子递到我手上,问我要不要擦擦手。”

“见我不动,她竟然用手掌去抹我脸上沾上的血,我那个时候才知道,有人的手真的会那么软,那么暖。”

“她说,坏人要死,半坏不坏的也要死的话,那多不公平。”

徐胥野压低腰身,半个身子伏在桌面上,那些个簪子被他压在了怀里,“说来可笑,那次是第一次有人这般接近我,不带目的的,不带着厌恶的。再然后,我杀人总愿意在动手之前算一下这人该不该死。”

“任成,”他喘着气叫他的名字,“如果没有她,那个宫女我就杀了,伺候我的满殿的人可能也活不下几个,而我那父皇,也不会再留着我了。”

任成心里一惊,“王爷……您……”

“这才是我们的初见。”徐胥野寝衣在他的动作间大敞,锁骨的红痣就正好对上了他压着的簪子上的梨花,“我不知道怎么地,觉得心由不得自己了。先前,我只当是拉我出泥泞的梨花小树,我带着谢意,日后相见当妹妹疼爱。但这几番见面,我觉得这亭亭白梨花真是要命。”

凉风一股一股对着他的头吹,他觉得自己清醒许多,白日之事,他拒了她亲近意的难堪在烈酒中发酵,最后,竟然一发不可收拾的说出了他与云雾初的幼年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