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出了一个御史,最多的时候,一天参了我八个帖子。
简直就疯狗。
我最近一百多年,每次看到安家的疯狗,都安慰自己,把人家下任家主都给宰了,难道还不准人家狗叫两声。
随他们去吧。
可惜,后来安家覆灭,我基本没怎么插手,压根轮不到我。
他们得罪人太多了,简直比我得罪的人都多,也是真本事。”
余子清听着老宋吹牛逼吹的开心,犹豫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说了老宋难得的开心事,怕是就会没了。
以后想起来,恐怕都会不怎么高兴。
新十号说,十几年前,白水蛋组织里的六号白水蛋,被找了个由头弄死了。
按照余子清的推测,这个六号白水蛋背后的势力,应该是被覆灭了,或者没有利用价值了。
如今还真对上了一个。
“我说,我有些话,要是告诉你了,你恐怕就不会这么开心了,你觉得我要说么?”
余子清先问了问老宋的意见。
老宋的笑声止住,轻叹一声。
“你都这么问了,就说吧。”
“我要说,当年被斩的那个人,可能不是正主,你信不?”
“绝无可能,明正典刑,行刑之前,必须要验明正身。
验脸,验身,验神魂,全部符合,才能行刑。
替换死囚,乃是堪比劫法场的重罪,被发现了便是死罪,祸遗家族,举家都得下狱。
若是性质恶劣,还有可能夷三族。
安家哪来的本事,为了一个后辈,让所有人跟着冒如此大的风险。”
老宋说的很自信,余子清笑了笑,挥了挥手,让他稍安勿躁。
“嘿,他们不必让所有人跟着一起冒险。
只需要买通验证的人,甚至可能只需要买通验证神魂的那个人就足够了。
当年的事后,参与这件事的人,有谁暴毙了么?”
宋承越心里一个咯噔。
“当年验证神魂的人,是锦衣卫的人,他几个月之后,出任务失败,死在了外面,死无全尸。”
锦衣卫暴毙,自然是要查的,但结果没有任何疑点。
就是抓捕的时候,犯人抵死反抗,偷袭将其击杀。
后面还查到,当年这个锦衣卫,贪了不少财货。
但锦衣卫么,只要不过分,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像抄家的时候,大家多少都有点汤喝,这种事,就算是乾皇知道了,也会当做不知道。
不然的话,真指望那点俸禄,让下面真正办事的人去玩命么。
就算是玩命,那也得有实力作为基础啊。
没有资源,怎么提升实力。
只是当年那个锦衣卫,贪的有点太多了,就算遗留给家里人的,都特别多。
但人死了,还是因公殉职,这事也就被宋承越按了下去。
本来是帮人查事情,现在查到自己头上了,老宋就没心情笑了。
“怎么回事?”
“无面人知道么?”
“大震的无面人?”
“不是,就是字面意思上,没有脸的人。”
“大震不是早就废弃了这种法门么?”
“是另外的人,我跟他们意外有了点接触,有一点小恩怨,所以尽早做准备。
我发现这些家伙隐藏的很深,而且发现,他们补充成员的方法,好像就是这些死囚。
死囚变成无脸人之后,不会记得自己的名字,也不会记得曾经的经历,只记得曾经学到的东西,掌握的能力。
他们会利用这些死囚,间接牵动那死囚背后的力量,去做一些事情。
但若是其身后的力量覆灭,死囚自然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会被毁灭。
所以,我推测的,其中一个被弄死的无脸人,就是当年安家的那个人。
当然,我只是推测,纯推测,毫无证据可言。”
余子清着重提醒了一下。
宋承越颇为无语,这还推测什么啊。
真以为锦衣卫办案全部都讲证据?
那得把他们全部累死,也抓不了几个人。
除非直接抓现行,否则都别办案了。
话说到这,宋承越也明白,八九不离十了,什么证据不证据的。
“十年内覆灭的势力,名单有么?”
“有,东海四个,大离一个,大震一个,大乾一个,这些至少都是有些实力的。
要么财力雄厚,要么是根基稳固,有些曾经还有九阶坐镇。
更弱的,那就太多了,小门小派小家族,每年都有不少,但这些,应该都跟你要的事情扯不上关系。
这几个,都是曾经有门人犯错,被明正典刑的。
长远的看,其实这天下各个宗门家族,大部分家里都出过这种货色。”
宋承越一挥手,列出一个名单。
余子清记下名单,想了想,决定给那些白水蛋找点麻烦。
“最近这些年,那些白水蛋损失应该挺大的。
尤其是能出门办事,独当一面的白水蛋,据我所知,已经死了好几个了。
我猜啊,纯推测,他们可能会要补充人员了。”
“我明白了。”老宋点了点头。
离开七楼戒指,刚才听说人都死了,似乎便不在意的宋承越。
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桌子。
打开抽屉之后,拿出一大堆记载,仔细查阅了起来。
桌子上浮现出一张脸,桌子妖怪撇着嘴斜了一眼宋承越。
“我说,都多少年过去了,还是隔三差五的来看这些东西。
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看点开心的解解闷?
还是你就这么点得意的事了?
寒碜不寒碜?”
“不是,这次是有正事。”宋承越面色平静,一点开心的意思都没有。
余子清想的不错,老宋只要想起来,当年他的得意之作,这么多年的解压之事。
其实是被人给耍了,那他真的开心不起来了。
他要查清楚。
当年的事,涉及到的所有办案人员,一个一个都仔细查看了一遍。
当年手持法宝,验证神魂的人,横死了。
而验证正身的人,到现在还没死,还在锦衣卫里当差呢。
而且是个不出外勤的锦衣卫,危险没有那么高,活得好好的。
晋升等,一切都没有问题。
所有的记录,都看不出来什么问题。
就是个最普通的锦衣卫,大贪不敢,大罪不沾,小贪淡个嘴。
顶多也就是用的法宝,报废的快了点。
但这都是正常操作,那点小钱,他这个指挥使,都是当做发补贴,根本不会在意。
他没事了还会顺一两件法宝把玩呢。
比如上次,借给余子清的销魂刀,早八百年就已经报损了,压根就没打算要,丢不起那人。
宋承越再次调出验神魂那个锦衣卫的档案。
顺着当年的案子,继续追查。
其实已经没法查了。
当年他一念之仁,对于殉职的锦衣卫都很宽容,觉得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再去挖人家的过错。
所以,当时这事就封存了,压根没继续查,现在想查也没法查了。
如今再看,曾经明明白白的事情,性质就变了。
宋承越暗叹一声。
那些人对他可真是够了解的,知道他会怎么做,压根不害怕他查出来什么。
因为,他为了照顾衙门里已故的弟兄,不让其妻儿老母受到牵连,只是贪,他肯定不会往下查,也不会让人往下查。
毕竟,说出去了,变成了宋承越不当人,人家刚殉职,你就去夺人家家里的财产。
这事没法干的。
他继续察看其他锦衣卫殉职的案子。
所有干过验证神魂这一步工作,又殉职的锦衣卫。
往前几百年,都没有太多。
干这个活的,大都不是出外勤的人,风险没有那么高,但收益自然也没有那么高。
所以这人数就更少了。
顺着找了找,又找出来三个。
调出卷宗一看,宋承越都气笑了。
三个卷宗,全部都是没什么问题,死的也没有什么疑点。
但是三个人,全部都是在死后,追查其死亡的时候,发现他们贪的有点多。
按照规矩,贪得多的,是要追回赃款,贪的宝物资源,都要追回。
其家里人,都要受到牵连。
其中一个人,家中只剩下两个孩子,全部都送到了宗门。
供应俩孩子的修行,还有各种人情世故,花费不菲。
还有一个,一大家子就靠其一个人撑着,顶梁柱垮了,一大家子都处于危险之中了。
最后一个,剩下个遗孀带着五个孩子,还有俩小的,还不会走路。
遇到这种情况,宋承越怎么办,他不可能真的铁面无私,公事公办了。
他公事公办,铁面无私了,以后谁还给他效力。
所以处理方法跟以前一样,到此为止。
甚至还得暗中照拂一下,省的孤儿寡母被人欺负。
这种事在锦衣卫里,不是太少见,只是个大贪和小贪的区别。
毕竟,有权有势有后台,谁疯了来锦衣卫里出外勤。
正儿八经出外勤,真正干活的,甚少有什么大家族的人。
只是此刻,回头再看,宋承越就觉得,那些人都不会换个套路么。
一个套路,可能玩了四次。
耍了他四次。
这怎么还开心的起来。
宋承越黑着脸坐在那,开始调出那三个人,曾经经手过的案子。
第一个人,在一年之内,担任验神魂任务的案子,就一个,而且案子结束当月,这个人就死了。
第二个,一年内,验神魂了两次,一个是在死前俩月,一个是在死前四个月。
第三个人,死前一年内,也是只有一次,在其死前当月内。
对应的四个死囚,其中俩,问题应该不大。
一个死囚没什么背景,只是实力有七阶。
一个不但没背景,实力也不强,被如此处死,只是因为是个祸害凡人的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