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王被彻底包裹在里面,黑色浪潮里,凝聚出一只只长满尖牙的嘴巴,从人魔王全身各处开始啃食。
他那骷髅之身,转瞬之间,便像是经历岁月侵蚀风化,变得坑坑洼洼。
他就像是跌入到了粘稠黑油里,一身力量,都没了施展的地方,无论如何挣扎,四面八方都在时时刻刻的传来撕扯的力量,啃噬的力量。
“酱够了时间大骨头,果真是美味,实在是美味……”
毁阳魔飘在半空中,看着血战场中心翻滚的一团黑油,他已经看到了死亡之路,已经为人魔王展开。
人魔王的位格,绝对是有风光大葬的资格的,死亡之路亲自开到人魔王脚下。
毁阳魔牌位上的红布,早就不知道丢到哪去了,他贪婪的窥视,贪婪的感悟,不断的凑过去,想要踏上那条死亡之路,只是被一次都被排斥开。
他也不懊恼,因为每一次靠近,都是在触摸死亡。
这对毁阳魔来说,便是超脱一切,极致的美,极致的追求。
唯有余子清能带着他,窥视到,感悟到这种美,那余子清让他干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照做。
诉求越是简单,反而越是不好湖弄,不好做到。
人魔王陷入到一片黑油的世界里,不断的挣扎,却根本没什么作用。
他此刻就觉得自己坠入的地方,是沉沦之渊,他只能在这里沉沦,永无解脱之日。
他借用他的力量,让余子清入魔越来越深,却只发挥出了反作用。
余子清入魔越深,脱离人形越远,实力反而越来越强,越来越诡异。
比他们这些诸神堕落的大魔王还要邪魔。
人魔王挣扎着,尝试着呼唤,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的呼唤在黑油的世界里回响,回声飘回来,仿佛有一个人在贱兮兮的重复他的呼唤,让他越来越绝望。
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阳魔在不断的冲进来,尝试着解救他,却一次次的又被这个邪魔吐出去。
除了他认知里的阳魔之外,悬崖神王、深海古神、九念、差妄、七阴、天魔王等等,没有一个能给予一丝一毫的回应,也没有给予哪怕一丁点的帮助。
哪怕身为大魔王,他此刻都忍不住生出一丝感动。
阳魔那性子,果然在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啊。
可能就是因为阳魔靠得住,才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只剩下一个牌位,连真形都没有的境地。
人魔王感应着自己的真形慢慢的消失,体会到了一种慢慢去死的绝望感。
他甚至想告诉冲进来越来越频繁的阳魔,别这样了,快点逃走吧。
余子清感受着人魔王的呼唤,感受着人魔王的意识波动,笑的更开心了。
“你中计了,守道的神王和深海的古神,就是为了坑你的。
让你来探路送死的,他们一巴掌把你抽醒,让你起来重新死。
因为你之前的死法,不算彻底死了。
他们俩早就跟我沆瀣一气了。
除了外面那个家伙,没人在乎你的。”
余子清在这胡说八道,杀人诛心,啃得越来越开心。
不知多久,人魔王的真形被啃食一空,人魔王的意识波动也消失不见了。
黑油不断的汇聚,重新化作了一个勉强算是人形的东西。
余子清的胸口上,只剩下那根插在他心田上的巨枪还在。
这杆白骨巨枪,余子清留着,他觉得这东西插在心田上,解放了他最后的束缚,让他感觉到了彻底的释放和自由。
他摸着鼓起的肚皮,人魔王应该还得消化一段时间。
他看向毁阳魔,毁阳魔的牌位上,死亡的神韵,已经化作了一个漩涡,漩涡之中,仿佛就是直接通往死亡的捷径。
“你能不能别往我嘴里送,你知不知道你的味道实在是让人恶心?”
“知道了知道了……”毁阳魔敷衍了一句,继续盯着余子清的肚皮看。
“人魔王应该没死吧?”余子清比较关心这个,要是死了,被消化成粑粑了,那还怎么酿酒?
口味最重的,最多也只是用液体酿酒。
最重要的,这人魔王若是被他消化掉了,连粑粑都不会有。
毁阳魔一听问到自己的专业了,立刻认真了不少。
他仔细感应了好半晌,摇了摇头。
“这杆枪也是他真形的一部分,也是位格的一部分,这个东西在,他就不会彻底步入死亡。
不过,最好就这样,他一直在奔赴死亡的路上,这个过程会被拉的很长。
这样最好。”
毁阳魔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过程,这意味着他能尽可能的感悟到更多。
眼看余子清没有拔出那杆枪的意思,毁阳魔立刻凑了过来,试探着落在了余子清的肩头。
他倒是想直接冲进余子清嘴里,思来想去,还是从长计议吧。
毁阳魔黏在余子清身上,时时刻刻都在继续感悟。
余子清胸口插着一杆白骨大枪,看了看周围的一切,已经没什么东西了。
人魔王被吞了,但是看情况,一时半刻怕是没法吐出来酿酒。
只是一个人魔王,也未必够。
思来想去,闲着也是闲着,再去找点素材。
既然在月神面前夸下海口,那说什么都要酿出一种可以让神祇也喝醉的酒。
他迈着步伐,一路向东而去,看也没看身后一眼。
龙象军大营里,随着毁阳魔被带走,渐渐远去,他压制龙象军入魔的效果,也开始减退。
甲十四遥遥望着那个不祥之气冲天而起,极其张狂的人影远去。
他以自身里,加上兵符,帮龙象军的人镇压着。
大兑也有些乱套,但暂时还能顶得住,大量的饿鬼,被调到了大兑,来到了前线。
老羊也来到前线,奸商饿鬼带来了大量的甘霖,帮助靠近血战场的大量人马祛除魔念。
老羊遥遥望着远去的余子清,没有跟上去,他都没敢靠近。
甲十四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先生,那位是……”
老羊没正面回答,只是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甲十四瞬间就不问了,他脸上带着一丝忧愁,其实他也基本知道,那个不像是人的家伙,就是自家陛下。
很显然,自家陛下为了力挽狂澜,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可能现在都没法变回来了,才没回大兑,而是一路向着相反的反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