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只是立威?还是要见血?还是直接推翻不动仙朝?”
“人教人,百言无用,事教人,一次入心。”
“明白了。”
鬼蜮还在不断推进,远比修士飞遁慢的多,目的地也非常确定,也给足了对面时间。
现在还没人来阻止,余子清就知道,不动仙朝内部的山头林立之势比预想的还要严重的多。
而且,之前习惯了四神朝这边的情况,余子清多少有点默认这边皇帝的威势了。
如今看来,不动仙朝的皇帝,对于朝廷的把握和掌控,那是差得远。
仔细想想,倒是也不太意外。
这里的仙朝,虽然像是神朝,有类似神朝之力的东西,也有国运力量。
但余子清一过来就察觉到,那国运也好,神朝之力也好,跟大兑有本质上的差距。
他曾经还推测,是不是四神朝之外的剩下四个字,都在不动大陆这边。
后来知道,这里只有一个不动仙朝,就猜测这里是不是承载着一个。
真正来了,余子清就彻底确定了,一个也没有。
这就跟神朝有了本质上的区别。
皇帝威势不够,力量不足以碾压其他人,出现如今的情况,倒也是能理解的了。
……
稷下学宫,几个老家伙坐在一起,围着一个小碳炉。
姬慎不紧不慢的斟茶,饮茶,婉君坐在另一侧,拉长着脸。
其中一个老者,放下茶杯,道。
“祭酒,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而且,妖皇就在外面看热闹呢,多地妖王蠢蠢欲动。
我们绝对不能跟他们打起来,打起来事情便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真到了那一刻,内外积病便会一起爆发,仙朝也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混乱之中。”
“这是我们学宫能做决定的事情?”姬慎面无表情的回了句。
几个老人无法反驳,但他们知道,姬慎是唯一当面见过的,也是唯一有可能能去谈一谈的,所以才来问姬慎意见。
姬慎冷笑一声。
“你们各自背后都有各自的势力,我不管。
但是屁股坐在学宫里,就必须站在学宫的立场上。
我刚才就给你们说过了,从那位出现,无尽饿鬼出现。
再到真龙也现身,就已经不是卖嘴皮子能解决的了。
你们就把这次搞事情的那几个蠢货的人头送过去,好好道个歉。
那还有机会到此为止。
不然的话,你们就赌一赌,人家一路杀到都城之后,敢不敢动手。
到时候,阻拦他们的人,你看人家敢不敢杀。
你看看到时候真龙只要在,妖皇会不会摇旗呐喊。
你看看天下群妖,会不会借此机会,喊着追随真龙杀进仙朝。
到时候,我还真想看看,朝堂一堆蝇营狗苟之辈,会不会真的齐心协力一次。”
姬慎一板一眼,面无表情的说着,说着说着,语气便愈发森然,他冷笑一声。
“甚至于,我还真想看看,击杀诸葛家的皇帝时,他们会不会拼死相救。”
姬慎越说越大胆,几个老者眼观鼻,鼻观心,权当是没听到最后的话。
结果如何,他们心里其实已经有谱了。
齐心协力,上下一心,与之对抗的情况,不可能出现了。
甚至于,现在稷下学宫里,都已经有不明真相,还算单纯的学子在争论了。
仅仅只是因为真龙现身,站在了那边,跟着一起向着都城压来。
就已经开始有学子说,这是朝廷无道,才会让真龙如此。
因为朝廷放任妖王入仙朝疆域,去猎杀本就是悲剧的饿鬼,如何如何。
天怒人怨,连真龙都看不过眼,直接站队了。
反正鬼知道这消息是怎么传这么快的。
明知道背后肯定是有人在推波助澜,这个时候也没法关注这些了。
稷下学宫的学子,都会这么说了,外面的人,只会更加夸张。
鬼蜮沿途,没有入任何一座城池,甚至也没有任何一座城池去出兵抵挡,在这些人看来,就等同于把这种说法坐实了。
几个老者没有再说什么,匆匆离开稷下学宫。
姬慎还是坐在那不动,婉君挪了挪身子,坐在姬慎对面。
“他们真的会这么做?”
“那我就不知道了,看看他们愿不愿意一起背这口黑锅。”
“这不废话么,他们怎么可能愿意。”
“那不得了。”
婉君有些吃惊。
“他们真的要把那几位大人物被砍了?不会随便推出来几个背黑锅的?
再说了,他们这做法,又不是几个人能做决定的。
当时没有反对,默认的也有不少呢。
皇帝也是默认的。”
“成了,他们得到好处最多,失败了自然要承担后果,我都说了,不要玩火,非不信。”
姬慎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至于你的担心,想多了。
你以为这次没说话的那些人,能坐到这种位置,能有如今的势力。
他们会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错了,他们只要下决心做了,这种事,就一定会把事情做绝,不留后患。
他们不会弄虚作假,随便找俩几个人背黑锅。
这次做主张的人,行动的人,甚至于,给妖族传讯的人。
统统都得成为给人家的交代。
这么好的排除异己,保全自身的机会,他们会放过?
这种事上,他们才是最狠的。
所以,别担心湖弄了。”
姬慎这么一说,婉君立刻沉默了下来,她不屑的嗤笑一声。
说的一点都不错,内斗简直内行到了极点,对自己人下手才是最狠的。
她站起身,向外走去。
“你要去插手?”
“我念头不通达,我要去看看。”
“你不用插手这些事,脏了自己收。”
“我去看看有没有诸葛家的人,别的人我不管,皇室的人,若是参合这种事,我看看谁敢拦我。”
婉君气势汹汹的离去,姬慎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还真没人敢管,谁也没法说什么。
因为婉君可以搬出族规家法,族外没人敢多嘴。
而族内,也没人敢顶嘴。
余子清只是裹挟着鬼蜮,一路横推过来,不动仙朝内部,就已经从分歧,再到翻脸。
仙朝兵部,从尚书到左右侍郎,尽数陨落,两人当场战死,一人不堪被活捉,无能为力之后便直接自尽。
其身后势力,也开始被清扫。
户部尚书,被褫夺职位之后,自知大势已去,无可避免,当场大笑两声,说了句先走一步,等着尔等追上,便直接拍碎了自己的囟门。
这在朝中任职的,未必实力最高,其身后的势力才是最麻烦的。
他们以为自己死了,背了黑锅,这事就算完了,却没想,往日里斗起来的时候,还只是限制在朝堂内,这一次却要下死手。
激烈的交锋,在距离都城五百里的地方展开。
九阶强者出手的波动,根本难以掩饰。
火焰在燃烧,狂风呼啸之下,那燃烧的火焰盘旋着化作粗大的火柱,笼罩一整片庄园。
一道流光从其内飞出,眨眼间便消失在天际。
那流光速度极快,让其他人追都无法追上,只是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那流光便已经冲到了横推而来的鬼蜮前方。
一个七窍流血的汉子,手执一把大锏,身上渗透出一缕缕魔气。
汉子单手举起大锏,气息还在不断攀升,他遥望着踏空走来的余子清。
“一招走错,满盘皆输,没想到,最后毁在最没在意的饿鬼身上。”
余子清面色平静,他不想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主动入魔,又主动来拦着他们。
从有人将他饿鬼卷入博弈当做弃子,将他卷进来的那一刻,那对方就是敌人。
眼看对方气势攀升,周身魔气奔涌,举起手中大锏时,里长轻咳一声。
瞬间,余子清放弃了出手的想法,老羊也背着手看热闹了,其他人脚步一顿,恻恻还很有眼色的伸出手,接过了里长的拐杖。
里长迈出一步,越过余子清走了出来。
里长看着那已经入魔,一脸狰狞的汉子,想了想道。
“看你气息,不过三劫境的一劫,入魔之后加上法宝,最多二劫,我也不欺负你,你能接我一拳不死,我可以做主,让你走。”
那汉子眼中神采越来越弱,也越来越疯狂,他主动入魔,魔念已深。
那大锏挥动,落下之时,气息再次攀升了一丝,那一瞬,仿佛有厮杀怒喝之声炸响,震人心魄,摄人意志。
里长轻吸一口气,不闪不避,主动迎了上去。
一步之下,那枯瘦彷若没有多少血肉的身体,随着气血如同浪潮奔涌,瞬间便膨胀了好几圈。
呼吸之时,周身温度,便以指数级攀升,气血奔涌,如同大江大河,心脏跳动,便如震天鼓响。
那大锏落下,似是金刚天柱,彷若有一位百战大将,浴血嘶吼,一股一往无前舍我其谁的意境扑面而来。
“杀!”
里长面色一正,不敬眼前入魔之人,却敬留下这个法宝的人。
为了表示尊重,原本准备的四十倍十方神通,他直接提升到了现阶段极限的八十倍。
“十方。”
一拳轰出,十方神通爆发,八十倍的气血爆发,里长的肉身都彷若再次膨胀,肌肉虬结入磐石。
对轰到那化作巨柱落下的大锏,一声闷响,冲击波横扫开来。
里长身形一动不动,只是一瞬,便见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化作一道气柱,瞬间在天空中留下一道绵延数百里的白痕。
那大锏也好,幻象也罢,还有意境、入魔的修士,统统都被囊括在其中。
那冲击持续了足足三息,三息之后,里长放下手,长出一口气。
前方除了那道气浪,已经只剩下破碎的大锏,化作道道流光,坠落到大地上。
里长重新飞回来,恢复原样,依然慈眉善目,拄着拐杖。
余子清眼皮跳了跳,他果然想多了,什么受我一拳,放你走之类的话,听听就行。
遥望向仙朝都城的方向,余子清一挥手,鬼蜮继续向前推进。
说要见血,那就必须得见血。
不然的话,很难长记性,别人也会以为他好欺负。
远方,追来的修士,看着天空中留下那道白痕,沉默了一下,缓缓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