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显温凉的指尖无意中划过她的手背,像浸过冰水的初羽轻轻划过肌肤,若映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心里倏然一震,很快把手收回来。
她的躲闪裴澈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依然目光淡淡地看她,心底暗暗想,以后绝对不能让她再开车!纵然冷静自持如他,今晚在那种近乎不要命的狂奔乱撞中,也忍不住脊背生出凉意。
裴澈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又重新回过头看她,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现在太晚了,你要怎么办?"听他这么一提,若映竹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刚想开口,就被男人低沉的声音打断,"不如留下来吧。"若映竹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到不远处的浅色长沙发上,点了点头,"好。"眼前男人的心思叵测都深深掩藏在淡漠的神色中,若映竹自然看不到灯光朦胧下他眼中的炙热,而且,她也是真的累了。
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躺下,若映竹轻轻闭上眼睛,心里颇为感慨地想,病房果然待遇就是不一样。还记得以前外婆生病住了院,即使是单人病房,医院也只为陪房的家属准备了一把硬椅子,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几乎全身酸疼。
窗外月光清染,夜越深越静,她浅浅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娴静清丽的小脸上似乎带着笑,裴澈终于收回久久凝视的目光,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
裴澈向来浅眠,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睡得格外久,看了看时间,早上九点,于是迅速翻身下c黄洗漱。
刚翻开报纸,听到开门的声音,裴澈回过头,入目是一张带着嫣然笑意的小脸,脸颊红扑扑的,手里还提着一个浅蓝色的保温盒。
"这是什么?"裴澈看了一眼桌上依然冒着热气的粥,淡然挑了挑眉,故作平静地问道。
或许是下了车一路小跑过来的缘故,若映竹还有点喘,轻轻呼了一口气,"哦,这是山楂粥,医生昨晚说你只能吃流食……"因为心怀歉疚,所以她一大早就起c黄,回到家里,特地煮了适合他吃的早餐,然后匆匆赶回医院。
裴澈开始拿起白瓷勺子喝起粥来,米粥熬得很烂,入口即化,淡淡的山楂香缠在舌尖,曼妙萦绕,胃部也开始升起一股暖意。
若映竹看他吃得很慢,犹豫着问出口,"不好吃吗?"裴澈抬起头,心里了然她为什么这么问,嘴上却不点破,反而淡笑着问了一句,"你的厨艺好吗?""还可以吧。"很少看到他这样轻松的样子,若映竹心里流过一阵奇异的感受,耸耸肩,双颊染上绯红,极为谦虚地说,"几道家常菜还是拿得出手的。""哦,那就好。"裴澈莫名其妙说了一句,又低下头喝了一口粥。一个厨艺"还可以"的人,竟然会忘记在一道简单的粥上放盐,很好,看来她的情绪已经开始受他影响。想着想着,嘴角微微弯起。
他低着头,若映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更是不懂他话里隐藏的深意,在离他较远的沙发上坐下,也开始吃起了自己的早餐。
裴澈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出院了,而若映竹依然忙得不可开交,国际时装创意大赛作品的截止日期越来越近,而她手上还有另外一份设计稿没完成,真恨不得把一秒掰开来用。
记不清是第多少次被否定,若映竹瞪了那个重新低头认真工作的人一眼,干脆在办公室另一边的小沙发上坐下,继续修改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夜越来越深。
裴澈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角落里的清影,竟然难得地愣了一下,嘴角开始勾起一个弧度。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的办公室,如今突然多了一个人,居然没有任何的不适和违和,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
若映竹看了看最后修好的作品,站起身,走了过去。
裴澈伸手接过,便低头细细看了起来,若映竹在身后揉了揉酸酸的腰,打了个小呵欠,似乎听到他说了一句,"走近一点。"若映竹其实并没有听清他的话,只是下意识走上前,想听得更清楚。他突然放下手中的笔,看了她一眼,气定神闲地问,"你真的确定,站那么远,能看得清?"若映竹画了那么久的稿,的确视线有点模糊,于是又向前走了几步,裴澈看她一副迷茫的样子,不禁失笑,"到我后面来。"若映竹已经困得无法思考,走到他身后,依然跟他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低下头,勉强睁大眼睛看被他的手压着的设计稿。
听了好一会儿,尽管若映竹已经在心里提醒了自己几千次,可是他的声音,似乎带着往日从来没有过的低柔,她的意识开始涣散……身后的人许久没有动静,突然,肩上一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压了下来,裴澈微微侧过头,看到自己雪白的衬衫上几缕幽黑的发丝,眼神渐渐加深,鼻间闻到一股淡淡的发香,她的呼吸很轻,吐气如深谷幽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