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可谓是古代女子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件大事,行了笄礼就预示着成年,可以嫁人了,安氏本想风风光光大办一场,在林君暖的执意反对之下只好作罢,只按照最基本的规制邀请相熟的亲友来参加。
林君暖之所以反对大办,一是因为平常懒散惯了,不太讲究这些排场,再者,也是想尽量在其他人眼中弱化她的存在感,不然都惦记着她已经及笄,“好心”给她做媒就麻烦了。却不知道诚意伯府这一次简单的笄礼让京城人更加确信,诚意伯府确实已经落魄,林大小姐也是个容貌才学都拿不出手的,不然也不至于如此低调,倒是让几家有意联姻的打消了念头。
虽然说是不大办,该有的程序却一道都不能少,什么三加三拜,置醴醮子,一套一套的,林君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人偶,被人牵着线机械地动来动去,莫得感情。
正宾请的是林君暖的舅母苏氏,笄礼结束之后,苏氏拉着安氏神秘兮兮地咬了会儿耳朵,于是,被来回折腾了一整天,林君暖刚回房换下厚重的礼服,打算躺会儿歇歇气时,安氏就派人来找了。她不由得抬头望天,人生总有此一劫,她在劫难逃呀。
果然,她刚走进正院,安氏就开门见山,“你舅母又问了,徐家那小子,你到底怎么想的?”
徐家小子,徐宜年?她不是早就拒了么,怎么还在提这茬,林君暖一边招呼夏荷捏肩,一边一本正经道:“徐公子才学卓越,人品高洁,女儿自愧不如呀。”
安氏觑了她一眼,“什么自愧不如,是让你嫁人,又不是要你和他比试。”
“就是嫁人才更要慎重呀,”林君暖嬉皮笑脸地凑近安氏,“娘你想想,人家是书香世家,祖孙几代都是才子,咱们呢,说得难听点,满身都是铜臭味,女儿要是嫁过去,还不得委屈成什么样儿?”
“就你想得多!”安氏轻轻捏了一把她的鼻子,倒也没有反驳,“你舅母说,徐家公子倒是挺中意你。”
“他和我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什么中意,不过是看上这副皮囊罢了,”林君暖臭美地比了一个做作的兰花指,“红颜易老,再美的脸也禁不起岁月摧残,过几年我年长色衰,他也看腻了,中意就变成厌烦。”
安氏打趣地拍开她的手,“哪来这么多歪理,罢了,你不愿嫁他娘也不逼你,以后让人多留意便是。”
留意啥,帮她做媒?林君暖连忙挥手,“不用麻烦,女儿自己找!”
“自己找?”安氏眯着眼狐疑地看她,“怎么找,就像上次程大人那样?”
提到程江云,林君暖微微一愣,情绪莫名失落起来,但还是拍拍胸脯故作无赖道:“女儿可是大财主,随便挥挥手,想投怀送抱的公子美人就有大把,母亲无须担心。”
“又胡说八道!”安氏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母女俩又闲聊了一会儿,其间林君暖各种装懵卖傻打哈哈,总算让安氏放她回去休息。回到小院时已经掌灯,她泡了个舒服的花瓣澡,靠在软垫上翻着新出的话本,窗外忽地传来两声敲击声。
“谁?!”
春桃迅速从外屋冲进来守在她身边,窗外许久没有动静,还以为听错了时,才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是我,程江云。”
月光被浮云笼罩,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春桃肃着脸没有放松警惕,林君暖估摸着声音没错,朝着窗外小声问道:“程大人夜闯伯府,有何贵干?”
一个紫檀色的盒子出现在窗台上,“及笄的贺礼。”
大晚上的跑来送礼?林君暖疑惑地伸手去拿,春桃抢先拿过盒子,“主子当心,让奴婢来。”
盒子里放着一只发簪,簪子小巧精致,通体深褐色,样式简单没有任何垂坠,簪首为三瓣重叠的红叶模样,颜色由深至浅缓缓晕开,叶脉清晰可见,正如树梢头颤动的红叶般旖旎动人。
那一抹艳丽的红让主仆二人惊艳了一瞬,但也知道这种礼物不能随便收,男子在及笄之日送上的发簪,意味到底是暧昧了点。
林君暖收起盒子放回窗沿,“程大人的祝福我心领了,贺礼还是拿回去吧。”
隐在夜色中的程江云轻叹一声,“盒中还有其他东西,你看过再做决定也不迟。”
还有什么?林君暖抿着嘴再次拿起盒子,取出发簪后,发现里边果然还有东西,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罗纹纸,纸张泛黄,显然已经有些年头。
纸张展开后大约有a4纸左右大小,她只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声音也因激动而颤抖起来,“这、这是从哪来的?”
纸上书写着一种蚯蚓般扭曲的、对古代人来说如同天书的文字,但来自现代的林君暖知道,那是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