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双目大张,双颚咬得死紧,正应了“死不瞑目”这个词,阿瑶被这一幕吓得只顾得上哭,林君暖叹息着拉开她,轻轻帮死者合上眼皮。
长针扎得极深,林君暖用手试着拔了拔,一下竟未能拔动,也不好让死者女儿看到太过血腥残忍的画面,于是住了手,拔针这种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仵作来做吧。
案件发生时阿瑶离死者最近,按理说,最有可能目击到凶手的也应该是她,可是看着她哭肿了眼,活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小兔的模样,林君暖竟然不忍心开口盘问,不得不说,无论在哪个时代,长得好看的人都容易受到优待呀。
程江云却不是个怜香惜玉的,替其他人醒酒之后,他留下观棋向他们解释现在的情况,又朝门外的酒楼掌柜吩咐了两句,关上门隔绝外面的视线,才沉着脸来到尸体这边。他周身薄怒未消,让阿瑶不自觉地往林君暖身后缩了缩。
“你看到了什么?”程江云面无表情地问道。
大概也认清了这屋子里谁说了算,阿瑶擦了擦脸,小心翼翼道:“奴、奴家只看到爹爹突然倒下,没了气息,其他的什么都没看到……”
“当时你们坐在哪个方位,都在做什么?”
阿瑶低下头思索片刻,吸了吸鼻子,挪动身子示意给两人看:“奴家坐在里侧,爹爹坐在外侧,当时爹爹拉了一曲迷胡调,奴家跟着唱曲儿。”
“门窗都开着吗?”
“门关上了,窗户开着。”
简单点来讲,他们所在的这间包厢整体呈长形,横向摆了两张圆桌,圆桌一侧靠门,有一道一人高的屏风隔着,另一侧是临街的窗子,宽度大约占了半面墙。阿瑶父女正对着圆桌,跪坐着奏琴唱曲,阿瑶坐在靠窗那一侧,死者坐在靠门那一侧。
案发当时门是关上的,有屏风遮挡,而且死者身子稍微内偏,背对着门跪坐着,可以排除凶手通过门行凶的可能,要么,凶手是通过窗入长针行凶,要么,凶手一直就在这间包厢内。
窗外正对着的街道一直人来人往,就算凶手再神通广大,基本上也不可能躲过所有人目光从窗口行凶,这样一来,凶手只可能是包厢中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林君暖偏过头与程江云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无奈。
也不知道他们是应该为这几个被卷入杀人案的大理寺官员们默哀,还是该庆幸自己当时离开了包厢,没有杀人嫌疑。
除死者与阿瑶之外,当时包厢内还有七个人,其他几人被程江云淋了一脸水,又从观棋口中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此时都是一副如梦初醒的懵逼神情。
好端端的,他们怎么就成杀人嫌疑犯了呢?!
案发当时包厢里闹哄哄一片,基本上没有人能清晰记得每个人都做了些什么,就算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也神不知鬼不觉。要判断他们是否有杀人可能,最直观的还是得从凶器着手——凶手将长针深深地扎入死者头颅内,光凭人力绝对不可能做到,必然有其他类似箭弩的辅助工具。
林君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这个世界还没有内力这种比起轻功更加不科学的存在。
程江云向酒楼掌柜要了间空阔的屋子,所有人分开站立,挨个儿进行搜身,就连阿瑶,他也特地请了一位女食客帮忙检查,毕竟林君暖的身份不能泄露。
而林君暖则趁机将包厢的角角落落都翻了一遍,就连桌上的水壶菜碟都没有漏过,如果条件允许,她甚至恨不得掘地三尺。
直到夜色越来越深,会仙楼都差不多到打烊的时刻了,他们双方却仍然没有任何收获。
“难道凶手行凶之后,悄悄将凶器从窗口丢出去了?”林君暖抱着头一脸纠结。
“应该没有这个时间,”程江云摇摇头,“死者倒地之后,观棋一直守在窗口,没有发现任何人靠近,在我们进门之前,也没有其他人靠近门口。”
“不,”林君暖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压低声音道,“观棋也有可能是凶手,他的话不能完全相信。”
默默站在程江云身后的观棋委屈地瞥了她一眼,他全都听到了好么。
“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难道凶器能凭空飞走不成!”林君暖鼓着嘴嘟囔道,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眼睛一亮,“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没有找!”
她飞快奔向尸体旁边,伸出“魔爪”准备对尸体上下其手,程江云也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抢在前头架开她的手,“让我来。”
杀死死者的凶器是否会藏在死者身上呢?林君暖满脸期待地等着程江云的搜尸结果,然而非常遗憾,死者身上并没有凶器。不过倒也有些不同寻常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