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十五,墨蓝色天空悬着隔夜的月亮,高楼顶端弥漫着灰雾,红绿灯充当着艺术品,路上阒无人迹。郑越钦坐在车里,借着照明边翻阅资料边吃麦当劳,时不时抬眼望向不远处小区的伸缩门。有个头戴雷锋帽、身穿军大衣,年龄不明的保安抱着双层茶杯坐在传达室门口的藤椅里,把手上拴着狗绳,黑白相间的犬只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
四点三刻,折叠门轰鸣着拉开一人宽度,周乔司穿着白色羽绒服、灰色雪地靴,栗色卷发收在灰色围脖里,手里提着郑越钦圣诞节送她的棕色皮包和保温杯,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你晚了半个钟头,我们可能会堵在公路上。”郑越钦把资料堆到后座,顺手把另一份麦当劳放到她腿上。
周乔司看着脸色不太好,只闷闷不乐地说了句:“堵就堵呗,又不着急。”
郑越钦抬手关了灯,发动汽车,那棕色纸袋被她放到脚边,她合着衣服面朝窗外靠下座椅。
“不吃点东西?”
“太油了,我不想吃。”
一百二十公里时速,郑越钦按照限速提醒一路疾驰,考虑到周乔司一上车就开始补觉,他尽管有些困倦也没有开音乐。一点点变亮的冬日黎明,他独自清醒,在沉默中穿越了几个城市。
过最后一个收费站的时候,快要十点,他接到章山月的电话。
“越钦,你今天加班吗?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我今天去x市取证,估计要晚上才能到上海,就是上次说的那个裁员的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