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长得真漂亮。”林琴南蹲下来,做了个挑眉微笑表情逗哭泣的婴儿,他却哭得更凶。
“哎是的呀,就是太嗲了,一刻不哄就哭。那你呢?你现在也要二十多了吧,有没有结婚?做什么工作?”不晓得是不是特意没有问家里的情况。
“我现在做律师,还没有结婚。”
“律师啊?出息的,你小时候就聪明,在楼梯上遇到就爱跟人聊天,说话哦,像个小大人。”她抱起孩子,冲林琴南竖了个大拇指。
林琴南帮着把婴儿车搬上顶楼,听着旧日邻居倾泻而下的关于她的第三方回忆,只觉陌生。
“谢谢你啊小姑娘,下次有机会来吃饭。”
“好,谢谢阿婆。”
半推半就地合上了门,林琴南犹豫着,缓缓回头去看那扇遥远回忆中的防盗门。
除却之后添附的金属鞋架、春联和红绿带系着的艾蒿,门外的那一方磨损严重的酒红色地砖瞬间唤起了她脑中的模糊片段。
胸口一下下闷闷地疼着,像是撞钟,水波一样漾起酸涩。
林琴南逃出大门时手抖个不停,漆黑的楼道就像童年噩梦里走不出去的密林,即便穿越无数个昼夜的交替,也依然在后面紧追不舍,随时可能将人吞没。
外面的天气偏偏好得过分,世界笼罩着柔光,初春的暖阳包裹着她的大衣,灼热着她的黑发,天空硫酸铜溶液一样的蓝,万里晴空没有一丝阴霾。
外界一片寂静,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心跳,眼前闪过的许多画面,闪烁着如一场幻梦。
林琴南渐渐意识到,她人生中某种既定的凄惨状态,不是靠光鲜的生活就可以改变的,也不是靠无视就能假装其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