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波摇摇头,伸腕于案上,倦怠地埋首于臂间,闭上了无神采的双目。
溪荪自幼耳濡目染,也略通医术,见她面色有异,忙过来为她把脉,随即惊问:“你病了?”
她是病了,日渐消瘦,面色晦暗。这病诡异,无人能诊断出病因。后宫谣言顿生,说是邪灵侵身,将她留于宫中必将损伤王体。
玄湅不顾传言,仍频频去看她,终于有日伏波半夜惊起,举止癫狂,并将玄湅抓伤。王后闻讯后叹道:“果真是鬼神附体了。”遂向玄湅请求,送伏波去别宫北苑静养。
玄湅阴沉着脸闷坐半晌,最后抬首,冷道:“好,送她去北苑。”
北苑位处洺城北郊,与都城被洺水支流隔开,原是国王避暑行宫,后渐被废置,只偶将失宠的后宫女子送往那里幽居,侍从婢女稀少,等于是改做了冷宫。
伏波安静地乘舟入北苑,依王后吩咐,只带溪荪一名侍女。昔日宫婢与她辞行,无不泪流满面,而伏波倒淡定,无任何哀戚之色。
仍旧萧条度日,仍旧日渐消瘦,与溪荪说话也少了,但不忘每日命她去采她想要的几种花。
这日溪荪为她采来一束凤仙,插于瓶中后离开,少倾,再推门而入时,见那束花被伏波一手持着,一手采摘花朵,闻声转首,唇间竟也衔有一朵。
她穿着白色素衣立于窗边,面色苍白,眼周与嘴唇、指甲皆隐透乌暗色泽,惟唇上凤仙朱红,像一点胭脂滴落在淡墨的美人图上。
见溪荪进来,她恍惚地笑,轻轻将花朵抿入口中,缓缓地嚼。
溪荪凝神一看,见她手中凤仙叶片已不见,想必也是被她摘食。
疾步过去将花夺下,溪荪急问:“你做什么?”